女说了什么,把好脾气的阮青柏都气成这样? 阮青柏把信一丢,对着媳妇絮絮叨叨:“你看看她说这什么话,什么叫让我们准备办喜事吧?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走得早,我与你就是她的父母,成亲这么大的事,她居然一封信通知我们就得了,都不问问我们的意见?” “还有,我当时怎么说的?孤男寡女出行,就不是那么回事。你偏说什么二狗子是老实人,你看看,这才多久,你妹妹要非这个老实人不嫁啦!” 最重要的是,这事完全越过了他这个当大哥的,叫他十分没面子。 二狗子也是个不靠谱的,要是让他知道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看他不打断他的狗腿,他阮青柏说到做到! “你歇歇吧。”阮嫂子白了他一眼,“青梅本来就喜欢二狗子,那丫头的性格你还不知道,指不定是谁欺负谁呢。” 二狗子多老实的孩子啊,哪里是阮二丫的对手。 “不过,他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一直好,如今要谈婚论嫁倒也合适。我看韩婆婆也很喜欢青梅,他家离咱家又不远,天天见着面,也不怕受欺负。这婚事挺好,等韩家来提亲,咱们就操办起来,两个孩子一回来就拜堂,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而且你没听青梅信里说呢,二狗子也入了仙门了,还很厉害呢,啧,真是般配。” “妇道人家你懂什么?”阮青柏丧气地坐了回去,“二狗子……他不是咱们村子的人,他也不是真的姓韩。” “你懂,就你懂!”阮嫂子没好气。 她也不是不名表阮青柏的担心。 令荀虽是个好孩子,可到底是不知道根底,青梅跟了他,就怕以后有什么麻烦。 “柏哥,二丫不是傻子,她自幼就聪明,这事她必然是思虑过了,说不定早把二狗的底儿摸清了。不信等她回来,你问问就是。” 夫妻俩又闲话了几句,便各自忙活去,院子里只剩下红孩儿和黑狗。 黑狗的尾巴依旧左一下右一下,吸引着小孩子的注意力,他自己则半眯着眼睛,揣摩着夫妻俩的对话。 成亲? 这么说,阮青梅要回来了? 上次毓秀峰一战,他身负重伤,又被魔剑杀神屠带走了大部分功体,只能在此蛰伏养伤。阮家兄嫂不通术法,自然发现不了他的异样,但是阮青梅已经今非昔比,若她回来,自己必然要加倍小心隐藏气息才行。 不过……他现在这么弱,即便释放气息,也只会被当成普通的魔兽吧。 想到魔剑杀神屠的背叛,西无咎心中沮丧,尾巴也吧嗒一声捶了下来,正巧拍在了红孩儿头上。红孩儿“啊”了一声,捂着头委委屈屈地看着黑狗,仿佛被拍疼了。 西无咎并不理会,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果然还是要从阿南叶下手。他现在这样子,没个帮手不行。那个傻子也不知道躲到哪儿去了,最近都不和他联系,大概是没脸见他。 黑狗的尾巴无意识地在红孩儿脖子、腋下瘙痒,轻车熟路地哄得红孩儿忘记了刚才那一下,发出“咯咯”的笑声。 突然,矮墙外传来村人的说话声。 “哎你们快看,天边那块云彩可真好看。” “呀,是祥云呀,我爷爷说,这是九重天的神仙下凡来了。” “真的呀?不知道神仙什么样,是不是都跟山神一样好看……” 黑狗睁开眼,站了起来看向天边,心中一沉。 第97章 九重天 九重天,离寰宫。 离寰宫内有一处小洞天,内有一座九重天灵泉眼,庭院仙尊伤情稳定后,就被转移到了此处,以灵气滋养仙骨,促进愈合。 此刻,仙人白发如瀑,只有肩膀以上露出水面,被灵气滋养的仙体紧绷着,额间沁出冷汗,显然为梦魇所困。 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轮回在梦魇中—— 一名弱小的女子被困在证心台上,面对九重天众人怀疑的目光,腰杆笔直,愤愤不已。 “我没有暗通魔宫!” “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我也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你们不能因为我是凡人,就怀疑我!” 女子修为低微,因为是凡人,尚未修出仙骨,证心台的法阵让她十分难受,可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放弃地诉说自己的冤屈。 可惜周围的人置若罔闻,他们只相信自己认定的。 “魔宫的奸细都已经供出了你,你还要狡辩?” “你原本就是凡人,若非以恩情要挟渟渊仙尊,又如何登得了九重天界。得此造化,不好好修行,反而贪心不足,勾结魔族,你让渟渊仙尊情何以堪?” “不是你还能是谁,还不速速认罪!” 女子怒道:“不是我,你们就是说一万遍,假的永远不会变成真的!” 不知是因为阵法,还是气愤所致,女子面色通红,那样浓重鲜明的爱憎,在九重天这个众仙都心如止水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突然,女子看向渟渊:“喂,你怎么说?” 他被问得一怔。 女子急得跺脚:“你也不相信我吗?不是我!你……你要干什么?” 女子眼中闪过惊惧,她害怕得后退,瞪大的瞳仁中闪过一抹寒光——那是他佩剑的光芒。 他无法控制梦中的自己,从女子眼中的倒影中,他看到那个“自己”面无表情地唤出了本命佩剑,他听到自己近乎无情地说—— “这里是证心台,只要你问心无愧,承下一剑,阵法就会破解,你自然能证得清白,没有人再能质疑你。”男子的声音没有任何感情,仿佛眼前的女子与他毫无关系。 女子诧异过后,眼中是浓浓的失望和委屈:“你也不相信我,你也觉得我是凡人,受不住魔宫的蛊惑?” “既然如此,你当初何必非要带我来这?渟渊,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报答什么恩情,我没有要挟你与我结缘,我说过你只要送我回家就可以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女子这番撇清关系的话让渟渊感到心头一阵烦躁,这是梦中的情绪,并非他的,然而那个“自己”表现出的,是仿佛对女子的生死毫不在乎的冷漠。 “既如此,又何妨验证?” 不是的,这并非他的本意。 那女子只是凡人,没有仙骨,这一剑下去,即便证明了清白,她也命在旦夕。渟渊想阻止梦中的自己这么做,可是眼看着他一剑刺去,无论他怎样挣扎,身体丝毫不由他操控。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剑没入女子胸口,又看着女子自证心台坠落。 ……又失败了。 他被困在这梦里许久,每一次每一次,都只能眼看着“自己”刺穿女子的心脏,又看着她单薄的身体从证心台坠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