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吗?世人又该如何嘲笑他? 亏他本来还打算对九重天趁火打劫,这哪里是渟渊那贼子的“劫”,分明是自己的! 此时此刻,不可一世的魔尊终于低下高贵的头颅,慌张地对天道发出祈求——谁也好,救救他吧!他还不想死!只要能活下去,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他不能死,至少不能这样屈辱的死去,沦为笑柄! 黑狗被肋着脖子拖曳于地,无力挣扎宛若死狗,猎户举起屠刀,对准黑狗的咽喉。猛兽只能扬天长啸,发出凄厉的悲鸣,那是魔灵对生命最后的呼唤。 “等一下!” 突然间,一个声音宛如救世天籁,破云层,破绝望,破死亡逆境,破杀戮黑暗而来,在西无咎干涸的灵魂上猛地洒下一捧甘霖。 “你们只是要取血为祭,不必伤它性命吧?”阮青梅终于开口。 是她! 西无咎猛然升起一线希望,他努力扭转头颅,看向那个时常来和他“玩”的小姑娘。最后关头,愿意为他说一句话的,居然只有她吗?西无咎生平第一次觉得,“善良”这件事,也不完全是愚蠢。 阮青梅的内心也做了几番斗争,这黑狗与她相处了这些时日,培养了“感情”不说,单说狗子呜咽这几声,她也有些听不得。既然是她选中的未来“家犬”,此时也只有她来出这个头了。 “小姑娘,不是我们非要打杀!你也看见了,这狗有疯病,会咬人。”那打狗的头目此刻满头大汗地说道。 “是你们拿刀子吓它,它害怕才会如此。不信你问村里的小孩儿,它还会翻跟头打滚,很听话。”阮青梅知道多说徒劳,只会让人觉得妇人之仁,于是又话锋一转:“但是大叔说得也有道理,如果它真的乱咬人,我就不为它说情。所以能让我试试吗?” “若我能顺利取血,是不是就证明我能管束它,那你们可以放过它吗?” “二丫!”村长走上前,压着声音道,“你可有把握?” “试试吧,反正它都这样了,也没力气伤人了。”阮青梅晓之以理,对村长道,“何况这狗是刘家的,看着品种不凡,要是死在杏花村,谁知道刘家会不会来闹?” 村长正也在担心这个。 他转身和几个猎狗人说了几句,那几人便退开些。只是手持兜网的人不能松手,依旧将狗头死死地按在地上,以防它暴起杀人。 “亲呐!你真有把握吗?”系统也有些担忧,“动物不比人类,它现在应激得厉害,就算和你有交情,也未必还能认出你。” “可是我都驯了好久,现在放弃,也太可惜了。” 对得起这些日子她起早贪黑喂的小鱼干吗? 阮青梅心里其实有个主意,但不是很自信,毕竟这个事她以前也没做过。 就见阮青梅小步地挪到那奄奄一息的狗子跟前,蹲下身,轻声道:“小狗,你还认识我吗?” 西无咎艰难地扭过头,那捆绑的姿势让他非常难受,只能从牙缝里发出呜咽。恍惚间,他似乎又成了记忆里那只无人问津的小狗崽,仙女从天而降,救了他的性命。 ——救我!他发出无声的哀求。 ——本座可以承诺,将来不伤你性命!还能助你修行! 可惜阮青梅看不懂这么复杂的眼神,只基本确定,狗子还认得她。那凶狠的大眼睛这会儿湿漉漉的,睫毛都耷拉下来了。 都哭了,怪可怜的。 她于是道:“我有个办法能救你,但是得你配合才行。不然我也没办法了。” 西无咎一怔:不解其意。 就见阮青梅背对众人,以一根食指在虚空中画了几下,凝结出一个唯有身怀修为之人才能看到的“道印”,对着这法力不强的小小道印,西无咎眸中却现出不可思议来! 主仆契约! 那是修士与灵兽缔结侍奉关系的道印,若是同意,则今生今世仆契者只能对主契者俯首称臣,永不可违抗其指令。 阮青梅使用的还是最下乘也最丧权辱国不容反驳的那种,这等毫无公平的契约,大多是道行浅薄的修士用来驾驭和管束没有灵智的野兽,便是稍微高阶一点的灵兽都视为侮辱。 他堂堂魔尊,岂能同意? 此刻,阮青梅的笑容在他眼中再不是温柔善良,而是邪恶和挑衅。 善良?别逗了,这种摆明了趁火打劫的契约和“善良”有一毛的关系?恶魔也不过如此! “如何?救你可以,代价是——做我的狗。” 他眼中的恶魔正捧着脸,眨巴着眼睛,一脸期待。 ——哎呀,若是自家的修勾惹事,当主人的自然只能罩着,没得说啦。 作者有话说: 青梅:别勉强啊,我们这是自愿的,爱来不来。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西无咎:!!! 第17章 狗血 魔族看中血统,而如今的魔尊西无咎却并不是最纯血的魔族。 曾经的他只是一只低阶的小魔灵,连人形都化不出,用以示人的外形就是一只黑不溜丢的小狗崽,弱小到随便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踢他一脚。 那时候,西无咎自怨自艾地想,这辈子就这样了,只能当个垃圾了。 那些人笑得对呀:什么魔灵呀,他就是一只狗啊,再怎么想做人,也还是狗。 大雨滂沱,小小的、黑黑的一团躲在树下,又冷又饿,身上的伤口结痂了,一动就会扯动皮肉,丝丝点点的疼痛是他活着唯一的感觉。 “吧嗒”,一颗鸟屎落在头上,西无咎抬头看,树的高处住着一只黑色的大鸟,和雌鸟一起守护着他们的窝,雄鸟煽动着翅膀,对于树下的外来者不假辞色。 连鸟都能欺负它。 小黑狗从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呜咽,很快被掩埋在雷声之下,旷野之上,大雨如幕,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这一次不会再有人来救他了。 唯一给予他善意的仙女与他只有一面的缘分,而后仙女回归九重天阙,他这样的人只能留在地狱,反复回味一场不切实际的美梦。 一道闪电让周遭亮如白昼,对危险的警觉让西无咎的身体在大脑之前做出反应,他不顾身体的疼痛,飞也似得冲入雨中。下一刻,一声巨响之后,树上的鸟儿突然发出凄厉的鸣叫,身后是一片炙热焦灼的气息。 待他回头一看,那颗他方才还倚仗避雨的大树已然被雷劈成两半,鸟窝已经被烧成灰烬,一部分残骸落在地上,雌鸟倒在窝边,一动不动。雄鸟在大雨中无力地拍打着翅膀,在大雨之中哀鸣不已。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劫难总是突如其来。 西无咎在雨幕中看到这一切,垂死的雌鸟,哀鸣的雄鸟,那些没有机会出生的幼鸟……他突然感到一股狠厉的痛快。这些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