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芙。 “生个鬼的气。” 周芙起身。将人往自己的怀里揽了揽,“宋裕,你是我夫婿,无论局势如何,我都希望你能赢。”夫妻一体,她嫁给了他,看他为军中之事整日操劳已经很是心疼,又怎么可能再责怪他。 艰难的路,孤独的路,总是要有人走的。 她的力量太过微薄,在大局面前,微弱如同蝼蚁,可哪怕能为他照亮一点路,她也觉得甘之如饴。 她的声音很轻很暖,落在宋裕的心底就像是一记定心针。许是为了让他安心,周芙不安分的手一直轻轻捏着他的耳垂,手指有意无意地摩挲着,宋裕心底是暖的,暖和的同时又觉得有些酥痒。 “周芙。” 他喉头一动,嗓子里带了几分哑意。 周芙茫然了一瞬,但很快明白过来他的意思,还没来得及给与他回应,就突然听得外头传来惊慌的声响。 “救命啊,救命啊!” “来人啊!” 宋裕闻声不解地看了周芙一眼,周芙反应过来,惊道,“糟了!”说着,忙掀帘出去。 此时此刻,蒋锳的营帐里已经乱作一团。 沈青娥刚刚吐了血,大口大口的鲜血呕出来,地面上是一片血腥的狼藉。周芙赶过去的时候,恰巧碰见周征面色难看地抱着沈青娥往外走,陈嵩则狼狈地跟在自家主子后抹汗。 周芙连忙进了营帐,只见蒋锳苍白着一张脸坐在桌子前,神色怔然,见周芙来了,眼眶瞬间就红了。 周芙瞧蒋锳这样子,忍不住又梦回上一世。 在周芙的记忆里,上一世的蒋锳因为沈青娥的事在一开始也是跟周征吵过很多次的,每一次,也都是这样的场景。 “蒋锳…” 周芙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蒋锳吸了吸鼻子,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周芙,等我回来,回来我再跟你讲还要不要喜欢你兄长。” 她说着,拿起桌上的佩剑,突然起身。 “周征,出来!” 周征的帐前,蒋锳捏着长剑对着帐帘叫着周征的名字。 军医正在榻前为沈青娥诊治,她脉象乱得很,除了开一些补血的药以外,军医也束手无策。 “沈姑娘先前中过毒,这些日子正是毒发的时候,本就该静养,但今日竟然颠簸了这么远的路到军营来,若非世子您前些日子给她用的药够好,怕是她熬不过今晚。” 军医絮絮地念叨着,一面说着,一面提笔开了一贴药,侍从前去拿药,帘子一掀一合,一直立在旁边的陈嵩听着外头蒋锳的声音,只觉得额头上的汗渗的更厉害了。 “世子,蒋姑娘在外头…” 周征没聋,自然能听见蒋锳的声音,“跟她讲,今日本世子乏了,不见客,让她回去。” 周征神色冷淡而又疏离。 沈姑娘这一次是被蒋姑娘请来的,毒发吐血虽说蒋锳不知情,但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关系的。 陈嵩能明白此刻自家主子为什么不想见蒋小姐。 可是。 客? 见蒋姑娘怎么能叫见客呢,明明说好了回京城后就成亲的。 第64章 情断 陈嵩硬着头皮出去, 将周征的原话带给了蒋锳。 蒋锳捏着剑柄望了一眼那紧闭的帐帘,原本对周征还残存着的希望,顿时被这句“不见客”浇的七零八落。 她想要拿着剑就这么冲进去, 用这剑锋抵着周征的心房, 问他要一个解释。 可眼下父母都在军中,把事情闹成这样, 又只会让爹娘担心。她收起剑,将剑横在腰间, 没走, 只是找了块空地方坐了下来。 “告诉他, 我等他。” 陈嵩叹口气,唯唯诺诺地点头。 沈青娥尚在昏迷之中, 大夫开的药喝了她已经喝了下去,但一直没醒。 周征靠在圈椅上,面色不愉地揉着疲惫的眉心。 他青竹纹样的玄色长袍在月色下似是浸了冰霜一般,浑身上下透着股子生人勿近的冷清。 陈嵩传擦着额上的汗来替蒋锳传话。 “蒋锳回去了?” “没有,蒋姑娘还在外头坐着,说等您。”陈嵩将蒋锳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周征神色莫辩, 什么都没说, 只拂了拂手,示意陈嵩下去。 这一夜,注定了是个无眠之夜。 三更天的时候, 帐外下起雨来,雨声淅淅沥沥, 周征并未歇息, 只是坐在案几前没什么心思的翻着兵书。听到这雨声后, 怔了片刻, 随即起身掀帘。 一宵冷雨,耳畔是簌簌的风声。 “世子是寻蒋姑娘么?” “今日崔大人来军营借住,刚刚下雨了,崔大人撑着伞带蒋姑娘回去了。” 守卫恭恭敬敬地答。 周征往守卫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真瞧见崔邵撑着伞带着蒋锳往西边的营帐走。 蒋锳许是在这儿冻得太久了,抱着剑的背影看着有些冷。周征眼神晦暗不明,崔邵。 他心头默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先前觊觎自己的妹妹还不够,如今连蒋锳也不放过。 他神色复杂,可目光在触及蒋锳的背影时,心头还是一软。 “陈嵩呢?” “陈大人去西边巡逻了,卑职这就去叫他。”守卫说着,忙起身去找陈嵩。 周征站在门口,自虐般地感受着这冷雨,没进营帐,等了足足有个半个时辰,才等来陈嵩。 “世子,您身体不好,怎么不进去?” 周征是有些想要咳嗽,他掩唇低咳两声,随即又摆摆手,证明自己无碍。“去找军医送帖去风寒的药给蒋锳。” 他这话说得没什么情绪。 陈嵩听周征提起蒋姑娘,心里头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世子,你关系蒋姑娘就关心她,该说的事情也该说清楚。不然的话,我若是蒋姑娘,这辈子都不会再理你。别说眼下这婚约还不牢固,就是牢固,我也得闹着退了。” 陈嵩说的是实话。 他心里确实就是这么想的,他要是个姑娘家,若是遇上这样的事情,定要拿起大刀将周征的房顶给掀了不可。 周征听陈嵩这么说,神色顿时冷了下来。 “把一个将死之人带到帐中逼问,差点害死一条性命。我不过是不肯见她而已,又有什么错。” 沈青娥之于他,虽是过眼云烟的旧人,但当年宫中情谊,曾经一闪而过的执念,那些都是他的过往,都是他一直想忘记却又抹不去的东西。如今早已经谈不上喜欢二字,可他不希望她死。 陈嵩想说,世子若是觉得自己没错,又何必在这风雨中自虐般地等卑职那么久呢? 可心意这种东西,并非旁人一语道破就可以的。 陈嵩心下叹了口气,最终将自己想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