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擦额头上的汗又进去,没过一会儿,周崇焕似是气不过,又亲自从营帐内出来了。 他出来后,狠狠地一脚就踹在周征的胸前。 “混账东西!” 周芙虽不看好周征跟蒋锳的姻缘,但周崇焕这一脚着实把她踹的眼皮直跳。 她慌忙过去,一把挡在了周征面前。 “兄长他身体不好,爹爹,你怎么下这样狠的手…”周芙本想斟酌着用词,可瞧见周征英俊的面容瞬间变得苍白,突然觉得没有斟酌用词的必要。 蒋锳也跟着走了过去。她竭力地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关心他,所以蹲下身子扶他的时候,尽量不看他那苍白的神色。 “你还好么?” 第51章 苦肉 “不好。” 周征艰难地咳喘了两声, 望向蒋锳的目光里透着几分隐隐的可怜。 周崇焕踹的那一脚看起来狠,但实则是有数的,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女, 总不可能下死手的。 可眼下自家这儿子咳得倒真像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企图杀子一般, 周崇焕心中暗叹一声冤孽。他那早死的原配夫人性情坚韧,没半点矫揉做作。他也不喜欢做这样卖弄心机的事情, 可这儿子,却偏偏能卖得一手好乖, 也不知是遗传了谁。 “如果今日为父不替你求娶蒋锳, 你就不会把你母亲遗落在沧州的那支簪子给我是么?” 周崇焕双手负立, 居高临下地瞧着这逆子。 “是。” “呵。” 周崇焕心下凉了半截。 当年将周征搁在皇宫之中受磋磨,是他心中最痛也最不得已之事。因为这事儿, 周崇焕这些年一直觉得对这儿子心中有愧,所以周征回府后,无论如何折腾如何冷眼对待他这位父亲,周崇焕都不觉得有什么。 可拿着亡妻的遗物来威胁他,这事儿,着实是触到了周崇焕最不能容忍的那条底线上。 “陆远道!” “在。” “拿马鞭来。”周崇焕闭了闭眼, 狠狠心要教训教训这个不孝子。 周芙这么些年, 还从来没有见周崇焕气成这样过,连嘴唇都在发抖。她虽不知周崇焕口中的那簪子后来为何会到周征的手里,但也知晓当年父亲和母亲定情时的信物是一支碧色翟鸟珍珠簪, 那簪子有一年在母亲回沧州老家的路上不小心弄丢了,母亲当时为此还郁郁寡欢了半月。 故人已逝。 唯余那些旧物藏着少年时候的欢喜。 可如今却被儿子用来做威胁之用。 父亲心中凄凉, 可想而知。 陆远道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犹犹豫豫地将刚刚取来的马鞭递给周崇焕, “王爷, 世子体弱,还望王爷想清楚再动手……” 周崇焕接过马鞭,那鞭子足有大拇指粗细,他凝视着周征,“为父再问你一次,你要拿你母亲的遗物来威胁本王,求你的婚姻,是么?” “不是威胁。”周征淡道,“只是交换。” “好你个只是交换!”周崇焕肝火上来,怒极反笑,狠狠一鞭子甩过去,那鞭子正中周征的左肩,他闷哼一声,一道血痕横陈于素白的衣衫之上,鞭子的末梢可巧甩到周征的下颌,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冒出来,锋利的下颌处也是一道血痕。 蒋锳在一旁看得愣住了。 她本是要走的。 但见状却是一步也挪不得。 “你错了没有,周征?” “没有。”周征跪直了身子,咬着牙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这世上,人行事的方法有千万种。 母亲的遗物是他后来千辛万苦寻来的,他拿这簪子同父亲做交换又有什么不可? 周崇焕气得不行,也不再同他多言,拎起鞭子又狠狠地在他身上甩了几下。那刺眼的血痕扎的蒋锳的眼睛疼。 她是喜欢周征的。 宫宴上瞧见他的第一眼就喜欢他。 年少时的心动情动是没有缘由的。正如此刻,虽然周征前些日子对她说了不那么好听的话,但她见到他白色衣衫上的斑斑血迹时,仍旧想要扑上去。 事实上,她也真的扑上去了。 “周征…” 她下意识地环住这人。 正赶上周崇焕要落下一鞭,周征皱皱眉头,侧过半边身子用手臂挡住蒋锳,这才让她没有被误伤到。 周征额头满是冷汗,跪姿明显已经有了几分不稳当,他艰难地又重新跪起来,虽然挨了一顿好打,喘了几口气后缓过来还是眼底带着几分希冀的对蒋锳轻声道,“不是不理我了么,怎么过来了?” “还能有心情说这些话,是王爷罚得太轻。” 蒋锳瞥见他脖颈处和下颌处的血痕,心里难受得很。 “把东西给王爷吧。” 周征定定地看着她,没说话。 同周崇焕讲要他去跟蒋家父母求亲这事儿之所以艰难,主要还是周崇焕觉得周征这个脾气秉性,是耽搁了人家姑娘的。周崇焕不愿意用自己的身份权柄去给蒋莽夫妇施压,再加上当初宫宴之上提退婚,周征自己也是答应了的,所以周征跟周崇焕刚开口提了此事,就被他骂了回去。 若非见周崇焕不肯,他也想不到要拿母亲的遗物去同父亲做这个交换。 而如今,若是蒋锳自己能够愿意,若是蒋锳自己也是喜欢他的,那他即使不拿发簪做筏子,周崇焕也是会答应他的。 “簪子给王爷。” 蒋锳又重复了一遍。 周征抬手触了触下颌处的伤痕,轻轻“嘶”了一声,然后讨巧似的用那双看似无辜的黑眸讨巧似的看着蒋锳。 蒋锳扶他起来。 他苍白着脸艰难地站起来,“蒋锳,你…” “王爷,我也喜欢世子。王爷不用担心求娶一事会给我爹娘带来压力,天下父母都希望儿女过得好,我爹娘于我的婚姻大事上只有一桩要求,那就是希望蒋锳能能嫁给真心喜欢之人。” 蒋锳对着周崇焕开口,眼底是对周征不加遮掩的喜欢。 周芙立在一边。 她原先一直是不支持周征跟蒋锳破镜重圆的,但今日瞧蒋锳如此坚决,很多话想说,却又终究没有说。 喜欢的人也喜欢自己。 这便就是天底下最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了。 这一世,沈青娥还没有出现,就目前来看,自己这疯批兄长也是喜欢蒋锳的,他们两个的感情要比上一世充盈太多,既如此,她突然觉得,若是兄长这一世能跟蒋锳在一起长相厮守一辈子,也挺好。 周崇焕手里的马鞭垂下来,思虑片刻后正色道,“蒋锳,你可想好了?” “想好了。” 蒋锳嗓音坚定。 周征前半生历经的不好的事情太多,眼下有这么一个人坚定地站在他身边,不遗余力的愿意用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