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置于何地。 “会。” 她思虑片刻后,终究还是坦诚开口,“会,所以宋裕,想办法活下来。” “活下来才能看到你上辈子想看的,既然是上辈子的旧人,这辈子我会喜择佳婿,奉命成婚,你自然是要来恭贺我的。” 周芙的嗓音很轻,宋裕抬眸看着她那明艳又静谧的侧脸,心下明白,她这是在拿他当初的话奚落他。 罪有应得。 辩无可辩。 宋裕避开了这个话题,“荆州时疫很重,痘症一旦染上,真的会死。我来之前已经知会了魏王,他跟我讲,只要拖上三日,他就能说服老皇帝更改主意。所以周芙,不要做傻事。” 周芙明白他早就一眼看穿了自己想要做什么,却仍旧不想把自己就这么暴露于他眼前,所以失笑道,“我一生所求只有安宁,才不会做险事。” “你若是像上辈子一样只求安宁,那你不会来。” 宋裕敛眸开口。 他虽是跪姿。 但语气神态跟从前与她在王府叙话时没什么两样。 周芙知道自己在他的面前是一览无余的,她的心思,她为数不多的计谋,在他的眼里袒露无疑,但她尽管如此,她并不觉得,在荆州一事上,他下手能够比她快。 两人各怀心思,就在这时原本在平稳行进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车夫“吁”了一声后禀报道,“郡主,不远处山上有碎石砸落,路不好走。崔大人说,我们从这儿掉头,待会儿去附近的驿站歇一晚。” “我知道了。” 周芙掀开轿帘看了一眼黑灯瞎火的山路,确实崎岖难行。 “你快走吧。” 看样子不久在队伍最前方的崔邵就会来看她,跟她一道去驿站。 宋裕艰难地起身,冷冽的目光在轿帘外落了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从怀里将一块腰牌递给了周芙。 那腰牌上刻着一个“魏”字,是魏王的贴身腰牌。 崔邵如今对她无所顾忌,就是因为他是天子宠臣,且老皇帝与淮南王府关系一向微妙,他也笃定周芙不会因为他的无理将这事闹到御前去,这才这般胆大包天。 但既然是重活一世的人,就该知道两年后登基的是年轻的魏王。 “有了魏王腰牌,崔邵但凡还想走他的青云路,就会收敛一些。”宋裕临走前清冽地开口。 地上的那两根麻绳确实刺痛了他的眼。 他撇开眼去不再去看。 …… 月明星稀,周芙在驿站已经歇下的时候,淮南王府正闹翻了天。她留给周征和蒋锳的书信都压在他们卧房的木枕底下,府里头找她找了一整日,直到宵禁,蒋锳躺下看了信才知道她去荆州了。 蒋锳本已经躺下了,又和衣起身,将紫红色的儒袄和罗裙层层套上后,拿著书信急切地去找仍在书房看兵书的周征,“世子,不好了,郡主去荆州了!” 书房里的炭火烧得极旺,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周征手里的笔闻言顿了顿,却并未抬头,只是道,“去便去了,她是大人,该有自己的决断。” “可荆州凶险啊,她去了万一染上痘症,那不是送命么?”蒋锳顾不得礼数,她早些时候便听闻周征这个人冷血冷心,这几日住下来本也没这么觉得,但今日确实真打从心里头觉得寒心。 “她如今已经不是孩子了,敢去,就必然做好了准备,不需要你多言。” “可是……”蒋锳还想说什么。 但周征却头也不抬地打断了她,“张九,把蒋姑娘请回房去。” 蒋锳不可思议地瞧着这位世子爷的做派,越发地庆幸自己退了这一桩婚,如若不退,将来几十年对着这样一块冷硬如石头般的人,简直是守活寡。 张九满头冷汗地把蒋锳请了出来,天晓得他有多理解蒋锳。今早小郡主不见了后,他就立即同世子爷禀报了,但世子爷就只是让找,也没说什么别的话,到了晚上本以为作为兄长,他该急一急了,却不曾想,竟还跟往日一样有闲心窝在这书房里看兵书。 所以刚刚见蒋锳吃了闭门羹后,张九十分理解她,但奈何世子爷也是主子,所以送蒋锳出书房后,只好宽慰她: “世子爷生性本就比二郡主和小郡主要古怪些,在宫内待了几年后性子变得越发冷了,如今也不是对姑娘泻火,是跟谁都这样。” “那谁都是爹生娘养的,他整日一副病恹恹的厌世脸给谁看?老王爷整日待人都和和和气气的,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儿子来……” 蒋锳发起牢骚来就停不住。 张九连连点头,“对对对,姑娘说的都对。但世子爷这几年过得也苦,也有他的不易,唉……” 蒋锳懒得听张九打圆场,“好了,别的不说了,张管事,把家里最好的马牵出来,我看出来他这个做兄长的是不会管了,但我不能不管。” 张九擦汗,“姑娘这是?” “去荆州。”蒋锳冷道,“我同你们郡主年幼时便是好友,后来在永州又拜了把子,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总不能向她兄长一样弃她于不顾吧。” 说着,便疾步向着马厩走。 张九见状也只得快步跟上。 第9章 死法 从上京到荆州,车马行了整整五六日。崔邵也就第一日为难周芙,后来倒也算规矩,见她手上和脚腕上的绳子都被人解开了,许是猜到了是何人所为,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 朝廷此番浩浩荡荡派了三队人马前来,少说也有百人,军队驻扎在荆州城外的荆襄河案,崔邵忙于跟刺史交接,派了人在营帐外头看着周芙。 眼下军队驻扎是在城外头,又有人盯着,周芙进不去城。 她原先的算盘是到了城里,自己找个机会跟那些染上痘症的人接触,以命相博,赌朝廷顾忌着她父亲还在外征伐,不敢一把火把她也烧死在荆州。 可如今,这荆州城被守得严丝合缝,只有得了令牌的人才能进,崔邵防她比防狼还紧,正盘膝坐在茶桌前想着该如何进城的时候,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将士的惊呼声。 “好大一条鲤鱼,从哪儿捕的?” “万物皆有灵,这一尺多长的鱼得在河里待上多少年?要不放了吧。” 周芙掀开营帐帘子一道出去看,只见一个年轻的小将士的手里提着一条足有半人长的大鱼,那鱼嘴一张一合,显然是刚钓上来的大鱼。 “就在旁边的荆襄河,我跟李百户去给大家打平时用的水,这鱼就游过来了!”那小将士乐得合不拢嘴。 “还有这样的奇事?” “大家伙也好久没吃新鲜的鱼了,刚好这鱼大,让随行的厨子给咱们炖了吧。”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最终决定先让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