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到最后萧隐的其他家人也仍然不接受,那么容亦也没什么遗憾了。 看完雷雅的消息,容亦也终于放心下来。 两人互通了电话号码和通讯地址。 容亦最后随口问了一句:“他开会开几天?” 雷雅坐在家里的阳光花房中,瞟了瞟楼上的盛况。 家庭会议。 不知道要开几天,不过她觉得,差不多了。 这两天他们的老爸正在以五分钟一次的频率暴怒和发疯,但是中间经常被公务打断,于是只能先处理事情,再来发火。 今天格外平静。 平静的原因是,萧隐被萧父在愤怒中砸向窗的花瓶划破了鼻梁,现在人在医院。 矛盾主体不在,且矛盾主体负伤,家庭全员都终止了战斗。 当时萧隐被砸得满脸是血,特别吓人,人还在特别冷静地说:“改不掉的,我这辈子就是他。” “我信你们不会对他动手,你们真的会喜欢他。清清白白一个好孩子。你们给我介绍的那些对象,哪一个比得上他?” 他还在那说话,萧父当场被满脸血吓懵了,直接打了救护车,还差点打了救护直升机电话。 然后发现是皮外伤,鼻梁处缝了四针。现在人还在医院里躺着。 萧母泪眼婆娑地在训萧父。 “你说你说话那么冲干什么。” “把孩子逼到死就甘心了?阿隐从小就是那个臭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做事业时这个脾气你说好,怎么谈恋爱就不接受了?” “我那是不接受?我那是怕他误入歧途!你说喜欢男人,这叫什么事——” “又不是你娶!” 萧母护子心切,“什么年代了家业还要管到儿子恋爱?你不会就是冲着那谁家的XX喜欢阿隐,想联姻吧?我告诉你我们家可不需要联姻!” 萧母哭得更凶了:“全家就这么一个乖的,管得住的,他又不是杀人放火,你怎么就要把他往死路上逼。” “你少看点电视剧!”萧父气得头疼,“你再去找人跟他说最后一遍,他坚持喜欢男人,这份家业他就别想了!” “那可真是。” 雷雅在旁边插嘴,“太好了。” 雷雅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哥听完当天就快乐地买机票飞回国找嫂子了——您还不知道我哥?他对实体业和基金从来就没兴趣!QILIN做得那么大了,爸,你上网吗,查查看?” 萧父头更疼了:“你给我闭嘴!就知道拱火!你给我滚回来念金融!” 雷雅淡定地抽出机票:“我后天回A市,台里有采访,我需要现场盯着。” “你也要造反是吗——” 这场声势浩大的“家庭会议”,容亦本人毫不知情。 他在外婆家呆了两天,最后一天出于礼貌,参加了李家的中秋晚宴。 李家有许多亲戚朋友,据他妈妈说:“你小伯伯,XX区有关系的,那叫一个厉害。” “XX表哥,那可是海外留洋回家的博士!学金融的!可有钱了!” “一整个医学世家,多有面子。待会儿记得喊人。” 容亦陪在他母亲身边,偏头望她。 李珥年轻时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否则也不会生出他这样的好长相。 只是虽美,却已经被世俗的嘴脸所浸染得平庸。 他也无法说什么,毕竟他觉得,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餐桌上,容亦调整成社交模式,见人问好,随后坐回自己的位置默默吃菜。 “今天李欢怎么没来?”席间突然有不认识的问了一句。 容亦面色一沉。 其他人讨论起来。 “不知道,之前都是来的,他一个人住着也可怜,没人照料,这次不知道怎么,打电话也不来,死活都不来。” “是因为……那个事吧。今天小姨儿子过来了,喏,就坐那。”有人压低了声音。 “还是叫来吧,都小时候的事了,不应该跟大人计较,我来打电话。” 接着有不认识的长辈咕哝着,去摸手机。 “他来我就走。”容亦礼貌地说。 大厅寂静了一下。 李珥在旁边拽他。 容亦不为所动:“当然我走不走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不过他来我就走,顺便再报一次警,问问警察同志这几年有没有做回访,他还有没有在偷拍或者猥亵幼童。” “你闭嘴!你少得寸进尺!” 李家奶奶首先被戳到痛处,她站起来吼,然后瞪着李珥:“你怎么管教的你儿子!出入都拿头顶看人的!我们脾气好,已经忍了他很久了!” “你没权没势嫁进来我们也不说什么,毕竟我儿子喜欢,你看看你自己,嫁进来这么多年,没什么好事,净是些灾事!” “我没有!当初我就把他送走了。” 李珥被指责,也激动起来,红了眼眶,她四下看了看,周围人似乎都没想帮她说话,她于是转头指着容亦。 “都是你!今天来了这么多人,大家本来说帮衬着给你介绍工作,你却不听话,不懂事,还这么没礼貌!都说了之前的事过去了,你有完没完?” “你跟你爸一个德行,我真后悔生了你!” 言语如刀。 容亦站起身来。 李珥激动起来泼翻了桌上的汤,溅了一些在容亦身上。容亦扯了张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手。 “首先我说过,不需要。” “其次,我本身也不想回来,因为我不认识你们,也不在乎你们,给你们点面子,你们却开始上脸。” “撕破脸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现在二十二岁,不是那时候的十五岁了。” “外婆的转院申请和户籍资料我已经拿到了,今年办好接到我那。”容亦抬眼说,“你想断绝母子关系吗?当然,法律上没有这一说,但口头是可以的。” 李珥正在气头上,在众人面前,她拉不下面子,脸涨得通红。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已经长大。 当年她如何打骂,他都无法有力地还击,她让他滚,他就只能滚到她看不见的地方去。 现在面前的已经是七尺男儿。 这种反差她一时间无法适应,她大吼说:“你滚!我就当没你这个儿子!” “好。”容亦点点头,他也环视一圈,对其他人点了点头,“把场面闹得不好看了,抱歉,各位慢吃,我先离开了。” 容亦把擦手的手帕扔在一边,刚转身,房门被人敲了敲。 外边一口标准的播音腔,磁性而富有魅力的女性声音响起。 “您好,请问容亦先生在吗?” 容亦怔了一下,随后,外边的服务生替她来开了门。 雷雅出现在门口,一身昂贵得体的职业套装。 她太特殊了。 职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