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静。于楠有几题改来改去算了很久,虽然每个空都填上了,也不知砖能不能对上瓦。 但说起来,穆博延强调的重点题居然押对了……他眨了两下眼,将想要与对方讲几句话的渴望暂时压下,打算吃完午饭后短暂午休一会儿,为下午的体脑力活养精蓄锐。 因为实验场地有限,他们必须在两点之前到教室进行抽签,决定上场的先后顺序。测验的主题由电脑抽取,学生凭借试题进入相应的场所,一个人完成平常需要小组一同进行的内容,再由台下的三至五位评审教师来对每一环节统一打分,最终与主审面对面答完题后便可以离场。 从D到A+的每种评级数量都需要把控在一个度里,无论靠前还是靠后的签处境都比较尴尬。于楠运气还不错,抽到了整个考场的第八位,这意味着他可以在四点左右结束这场考试,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紧张时间。 被人一步步盯着操作和平常私底下练习完全不是一码事,隔着一扇玻璃,他能清楚看见台上那位同学手腕都在抖。 不想被其他人的情绪感染,于楠中途去护栏旁立着吹了会儿寒风,等仪器被检查归位后才敲门走了进去。他向来擅长无视别人的目光,加入实验室的好处也在这时体现了出来,肌肉记忆让他的每一个步骤都没出纰漏,最后答题也说得比较流畅。 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错吧……于楠擦干净白板上的计算式,像是完成了自己的本职任务,目不斜视地带门离开。 从早上到下午,只有看见几个老师在计分板上核对分数时他才有了点位于分叉口的实感。正如却逸洲所说,中考与高考皆不能被称上“最”关键的节点,每个人一生要走过无数扇门和窗,就如很多学子期待了好久的命运都被掌控在那一个个看起来杂乱无头绪的数字上。 不难想象,这场考试结束后,那些纠结苦恼于未来的同学中至少有一半会做出选择了。而他的脚步从未这般轻快过,人的思维和眼界得到了开阔,身后就会长出一双无形的翅膀,穿堂而过的一缕风将送他往高处眺望。 他把自己先离开的消息告诉了还在等待抽题的却逸洲,继而向穆博延发去了一通语音邀请,雀跃地汇报道:“先生,我考完啦。” 电话另一端像在查房,有护士和病人的对话,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于楠顺着楼梯往下走,避开耳机将围巾绕在脸颊和脖子上,说前几天穆博延和他强调过环境因素对试剂造成影响的重要性今天考到了,虽然算出来的差值和其他几个同学都有出入,但他还是很高兴。 穆博延让他考完就别纠结太多,可以约朋友出去逛逛。于楠觉得天气太冷没什么可以去的地方,想了想后慢吞吞地提到好久没有看电影了。穆博延答应下来,说晚上回去后和他一起挑选,家里有投影机,可以买点零食在客厅看,要是喜欢电影院的氛围,那就等他下班开车去接。 分批次从考场离开的学生都很安静,哪怕说话也在尽力降低声调。走廊里有一种惬意的宁静,远处的风声和枝叶婆娑的动静徐徐传来,和不急不缓的脚步交叠在一起,如同夜晚被月光拉长的身影一样有种说不出的岁月静好。 于楠不知什么时候绕到了花园里,如今只剩下松树还生机勃勃,但不妨碍他站在灰突突的紫藤下弯着眼笑。穆博延不想打扰病人休息,语气低沉又拖着一丝醇厚的尾音,他听得脚尖不自觉碾起地上的枯叶,不断发出细微的“咔嚓”声,似乎只要这样就能掩盖出他嗓音中藏匿的羞涩。 穆博延随意地开口问他:“有没有想吃的?可以先思考一下,中餐、日料还是创新菜?” 于楠有几天没下厨了,现在有了空,他认为自己有时间准备一桌晚餐,煎牛排这种小事他还是得心应手的,穆博延却让他今天好好休息,没必要忙碌其他。也许是从没一起看过电影,这让于楠十分期待,竟在对方询问后微微焦躁起来,脑子里胡乱想着各种料理,说出口的却是连自己也没有想到的:“想吃烤红薯。” 穆博延停顿了几秒,似乎有些诧异。 于楠回过神来,连忙“啊”了一声。不过在他挽救之前,穆博延先开了口:“当然可以。可这不能当饭吃,主食想吃什么?” 于楠举着手机傻站两秒,才感觉耳尖上热了起来。他还在尴尬自己怎么会冒出这种请求,一时不懂下一句怎么接,只能笨拙地将这个问题抛回去,“不知道……先生呢?” “火锅怎么样,你不是喜欢吗?天气冷后还没带你吃过。”穆博延道:“有一家食材不错的店离社区不远,我现在预订,大概七点左右可以送到。” “……好。”于楠抿着嘴唇应了一声,圆溜溜的眼睛藏在围巾下望着天。 考虑对方公务缠身,他并没有说多久,又浅聊两句其他,不一会儿主动说了拜拜。想到上周预订的雪茄应该可以取了,他按照徐老板的号码拨通,得到肯定答复后先乘地铁去了趟文化街,又拎着手提袋回到社区逛起了超市。 穆博延前天带他来买过菜,他对这里的布局印象还清晰,顾客一如既往的少,但保鲜区的蔬菜肉类日期都是最新。 于楠起初很奇怪这地方到底靠什么得以运营,后来才了解到社区里住着的大多是平常不怎么抛头露面的人,通常只会选择配货上门,像他这样游哉推着小车从左逛到右的少之又少。 人少也有人少的好处。有时大超市里人声鼎沸,尤其是搞活动的时候,每个人都行色匆匆在赶时间,相比之下他更喜欢现在清闲安逸的氛围,一边听书一边往篮子里挑挑拣拣,谢绝了工作人员替他送上门的提议,悠哉地拎着塑料袋到了家。 他先将礼物盒挂去书房门把上,接着收拾起空了一大半的冰箱,将买回来的冷藏品与冷冻品分别归位,却在快整理完时出乎意料地接到来自穆博延的电话。 ……不是还没到下班时间吗? 于楠意外的同时更为惊喜,他赶紧往布上擦了手,还没来得及在响铃第三声时接通,那端突然又挂断了。 他直愣愣地盯着屏幕上的未接来电,像是在反应发生了什么,而不等他从回拨还是发去询问两者中做出选择,一则语音就跳了出来,穆博延的语气听上去很急促,同时附近还有各种杂乱地尖叫、与其他人在争分夺秒下达指令的声音。 语音很短,气泡框上只显示了3秒。 他从中听到了救护车的声音,跟指甲按住黑板反复刮挠时冒出令人心悸的动静一样,使他不自觉攥紧了手指。许久未关的冰箱发出滴滴的刺耳提示,他没工夫管,只反反复复地听,一点点剔除出那些干扰的音色,直到将穆博延说的每一个字都剥离分辨完后,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