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拽人去住旅店的,拉客人的司机,甚至还有推销按摩院的。韩思农就混迹在这些掮客之中,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武之俣前些时给他来电,很是兴奋,除了在滔滔不绝他是如何拿下一间校办工厂外,还额外通知,要亲自来趟香港。 嘴上说是找项目,见识一下亚洲金融中心的魅力,韩思农其实心里门儿清,这人估计是想当面说服自己。 武之俣没怎么变,韩思农一眼就从灰压压的人群里认出了他。 对方热情洋溢地走过来,一边拍着韩思农肩膀,一边感慨,小样儿,还那么酷啊,完全没变。 韩思农接过他手中的行李,笑了笑说,师兄你可别光说我没变,你自己不一样嘛,精气神挺好。 接到武之俣,带到酒店安排入住后,时间已经转到下午。两人肚子都在不争气地咕咕叫,便就近找了家茶餐厅吃饭。 酒足饭饱,男人们之间免不了开始侃大山。一阵你来我往后,武之俣就聊到了刚和未婚妻一起买下的那间校办车灯厂。 武之俣的未婚妻原是一间卫校的副校长。 这几年校办厂如火如荼,她心有大志,一直都在寻找机会下海。恰逢得了消息,卫校旗下的一间承包式的车灯厂将要出售。 她和未婚夫武之俣一商量,认为汽车制造业是未来的大趋势,那么同样地,汽车零配件的市场也是一片亟待发掘的蓝海。 首先,两人先去向亲朋好友借了一圈钱,然后还要想办法参与竞拍……总而言之很是费了番周折,好在两人最终还是独资买下了车灯厂。 “那你有什么打算?”韩思农若有所思地问。 “之前这家工厂的销售其实不算好,我和我老婆研究过,就是车灯产品太单一,质量款式都太落后,达不到现在客户的要求。” 武之俣喝了口茶继续,“但没关系啊,我们可以研发改进,向别人学习取经,不就行了。香港这边一直都跟国际接轨,我想好好转转,看看现在市面上最流行的车上都安得是些什么灯。” 看来武之俣这回是动真格了。 韩思农微笑一下,又问:“师兄,老实说,你的目标是不是不止于此。” 武之俣也跟着笑,“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做企业嘛,最终目的是为了啥,当然是为了上市捞金赚大钱啊!” 韩思农啧啧两声,“马克思说了,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家就胆大起来。为了100%的利润,他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了300%的利润,他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首的危险——” “你小子——”武之俣并不恼,含笑锤了下韩思农的肩膀,“对了,我们现在急需人手,你想不想过来?小敏(武之俣未婚妻)也一直问我,跟你关系这么好,怎么不把你招回来帮忙。 待遇嘛,工厂现在正是转型期,现金流比较吃紧,工资肯定跟你在这香港的高薪没法比…… 但咱俩谁跟谁,师兄绝不会让你吃亏,我跟小敏说了,让你回来,那是肯定要分股份的!” “我想——”第二个「想」字还没说出来,武之俣做了个手势打断他。 “思农,你是个聪明人,不应该浪费才能,为别人打一辈子工。还记得冯教授说过吗? 我们金融人,无需羞耻于追逐财富,正是有我们,这个社会的财富才会流动,才会让金融真正服务于实体经济,去到最该去的地方,得到最大化的利用。” “师兄。”韩思农无奈地笑笑。 晚上回到家,韩思农躺在床上思考武之俣的话。他不是没认真考虑回内地。 诚然,如果他在这间事务所按照正常升迁,也做不到合伙人。白白熬去人生中最黄金的七年,该有多么不甘心啊。 若是回到日新月异的大陆,拼搏一把,说不定真能乘上东风,完成捞金夙愿,甚至扬名立万。 这样想着,他自己也觉得好笑,在床上无声笑起来。做做白日梦并不可耻,更何况,他的确是W大金融学院最为称道的毕业生之一。 当初,冯教授知道他去会计事务所,却没有去券商从业后,还一阵惋惜。 因为工作在身,韩思农并不能全天作陪。武之俣白天就自己逛自己的,晚上才同他汇合。 韩思农订了太平山顶的缆车票。 下了地铁,走接近十多分钟才到中环花园道的缆车站。 抬眼望去,排队上山的人,竟一眼望不到头。武之俣调侃,排队一小时,上山十分钟。 好在太平山顶的夜景确实没有辜负这趟折腾。 晚风凉爽,拂过山下的城市灯火,港岛和九龙熠熠生辉,维多利亚港沉默地从旁穿过,宛如一道护城河。 武之俣带了一台胶卷相机,韩思农帮他从山顶各个角度拍了不少游客照。 武之俣又请路人帮忙,拍了张两人的合照。 在带武之俣观赏夜景之时,韩思农收到一系列短信。他回了其中一条。 吴葳蕤找他借钱。韩思农问她缘由,她左右言其他,只说急用。他问她数目,她一张口便是要十万港元。 韩思农起疑,断然拒绝。一是他的确囊中羞涩,拿不出十万,二是吴葳蕤要钱要得这般急,肯定是出了状况。 他想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才晓得怎样帮她。可吴葳蕤咬紧牙关,绝不透露一字。 吴葳蕤不依不饶,问他能不能找家人借借,缓她燃眉之急。韩思农觉得这想法简直荒唐。 不多会儿,吴葳蕤的短信着陆,骂他狼心狗肺,念及旧情,也该出手相助。她怪他见死不救。 韩思农无言以对。 武之俣发现了他的心不在焉,关心地问:“怎么了,有事?” 韩思农摇摇头。 武之俣指指旁边的游人,笑着问:“要不要也喊一嗓子?” 人群里不时爆发出喊声,大多数是兴奋地啊啊啊,还有些这样的句子: 「Im king of the world」,「我到顶了」,「刘德华我爱你」,「我要成为世界首富」,「我要考上T大」…… 有的是情感宣泄,有的是对于目标不切实际的希冀,无一例外,平等地落在这片山顶,交织出微微激昂的回音。黑夜包容一切。 “算了吧。”韩思农摆摆手作罢。 武之俣倒是很有兴趣,学着别人,将手掌拢到嘴边扩音,“明年我要赚1000万!” 两人顺着小巴路线走下山。途中,韩思农接到厉永奎的短信。 武之俣见他不时低头看手机,「公务」繁忙,便打趣,“早点儿散吧,你这大忙人,可别耽误你处理事情了。” 韩思农难为情地笑笑,“师兄,真没什么。我们去吃个宵夜,你再回酒店。” 武之俣也不见外,就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