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一次,并没有率先关切他的病情,而是将嘴一瘪,略带了几分垂头丧气道, “子润哥哥,你对我悉心教导,还请了那么多?嬷嬷来雕磨我,可我却好像将一切都搞砸了。 那萧勐娶不了我,赵琅也只能纳我为妾……所?有的结果竟当真与?你料想得分毫不差……” 李淮泽闻言,眉峰一挑,眸中奚落尽显,只平静淡道。 “哦,这不是应当应分的么? 凭你那点子三脚猫的功夫,莫非还以为当真能惑得他们失了心智?迷得他们连钱权功利都不要??” 果然这人一开口,就让人忍不住想揍他。 可这话虽不中听,却也是让人反驳不了的事实。 尤妲窈沉默,愈发觉得颓败,有种山穷水尽的迷茫。 李淮泽见她如此,只清了清嗓子,下巴朝大门外微扬了扬,言语中尽是狭促, “呐,你并非全无出路。 不还有那楚文昌么?他愿娶你,甘之如饴。” 尤妲窈眼见他听了墙角,还要?以此来调侃,着实有几分生气,只瞪着眼睛,咬牙切齿朝男人道, “现如今就算要?嫁,我也偏不嫁给文昌哥哥。 不如就嫁给你,一辈子赖在这小花枝巷不走,以后当个多?金鳏寡,至少也有个去处!” 李淮泽哑然失笑?,并未计较她欲咒他早亡的冒犯,反而倾身?贴近,言语中带着暧昧缱绻,语调微微上扬, “哦……我倒未曾想得到,窈儿一直对我存了这样的心思……” 第六十四章 “哦……我倒未曾想得?到,窈窈对我竟存了这样的心思……” 可不是么? 若说相?貌,表哥实乃尤妲窈见过的男子中之最,在加上自带几分不知死?活的狂悖,凭这种诡谲凛然的气质,便能吸引许多小女娘的青睐,再说才学,表哥虽说并未参加过科考,可由院中那些堆山码海的古籍,及他?常对实事常发表些毒辣见解来看,再加上自小四处就诊,博闻强记,才华未必就在那赵琅之下。 且考虑到他父母俱亡,也不必伺候难缠的婆婆,又即将撒手人寰…… 若不是为了复仇。 若再心大些,不去想他?曾经是如何喜好风月,乱搞男女关系……尤妲窈说不定早就将子润哥哥纳入攻略名?单当中了。 可现在,她只伸出嫩白如葱的指尖,将他?倾近的胸膛往外推了推,无甚好声好气道, “是存了心思。 存了觊觎你这万贯家财的心思。 存了想要?坐享其成的心思。” 或是方才听见她拒婚拒得?干脆,心情莫名?有些好。 李淮泽甚至有心想要?调笑几句,云淡风清接过她的话头来, “图财是对的,且我最擅疏财解烦。 你若做了我的人,必富极无边,贵气凌云,锦衣华服,驱奴唤婢,皆不在话下。” 这牛都要?吹到天上去了。 富也罢了,贵从何而来? 一个寻常商户子弟的妻子罢了,论?贵,只怕连赵琅的妾室都不如。 且尤妲窈在意的哪里只是钱财,那些不过就是赌气话罢了。 她也并未将他?吹出来的牛皮放在心上,只摆了摆手, “子润哥哥莫要?玩笑了,还是帮我想想辙,应该如何是好。 现如今我两头都没有了着落,也只能待几日后参加舅父寿宴,看看届时身后有人问津了。” 李淮泽见她不接茬,只挑眉说了句慌什么, “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指不定他?二?人哪日就要?同时上门,欲要?娶你为妻呢?” 尤妲窈只觉他?愈发?不着边际,幽幽叹了口气。 这些时日里,怎么就没有一桩事是顺心的呢?如今唯一的解困之路,便是精心准备,期盼着在舅父寿宴上出头了,想到这个,她又不禁扭头问站在身侧的男人。 “舅父四十整寿,子润哥哥总是要?去的吧?” 李淮泽眉峰微挑,满脸不可一世, “我若去了,只怕整个忠毅候府都要?围着我转,寿星公也不得?自在。 去了也是添乱,便罢了吧。” 可不是么? 这京城蛮地?的爵公勋贵,试问哪个能有这样的脸面,能让当今圣上亲临寿宴?若真?到了场,只怕所有人都要?手忙脚乱,首先就是会俯首磕头跪了一地?,再者就是四处调派人手护卫,以免天子在自家府上遇刺,感到脸上有光莫大荣宠的同时,也是一直提着心尖,还要?处处照应皇上吃食……寿宴倒是会热闹,只不过也失了本心了。 尤妲窈哪里想得?到这一层。 她只当表哥不耐得?去参加,嘴中开始胡诌罢了,以前或许还会反驳几句,现在不自觉中早就习惯了他?如此做派,眼见他?红光满面,面色并无异样,想来这些时日来休养得?很好,便也没有张嘴问他?病情,只开始操心起自己来。 “以往我从未参加过这样的场合,原想着若子润哥哥能与我同去,彼此间还能有个照应,饶是出了什么事儿,也好有个人同我商量商量,只是寿宴吵闹,人杂嘴喧,确实不利于表哥养病,我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便是……” 说起这个,李淮泽收起些混不吝的,忽然正?色起来, “你那日去赴宴,或许确会发?生些状况外之事。 切记将那把匕首带上,若当真?受到什么冒犯,按照之前我教你的,直接朝要?害狠刺过去便是。” 尤妲窈纳罕地?望他?一眼,只觉得?这份严肃来得?有些莫名?,只哭笑不得?道, “表哥是不是想太多了?我是去忠毅候府赴宴,又不是去战场杀敌。 就算我现在名?声不好,可好歹也是寿星公的外甥女,那日来贺寿宾客大多都是些有头有脸之人,总不至于刻意来找我的茬吧? 至多用异样的眼光斜上两眼,嘴上奚落几句罢了,必然不会真?的闹开,让场面下不来台……实在遇上几个过分的,我躲着点走?便是,何至于用上匕首见血?” 李淮泽也不明说,只神色高深莫测,语焉不详。 “觥筹交错的交际场,便是杀人不见血的战场,随身带把匕首,防范于未然总是好的。” 这人鲜少如此不依不饶,尤妲窈不耐得?听他?絮叨,只得?答应了下来,又是一番照例的嘘寒问暖,她便忙着去后厨准备膳食,过问熬药等?琐事去了。 * * 刘顺良这两个月以来,在京城确实是炙手可热,不仅常被摄政王请做坐上宾,还被陛下御笔,以一榜的成绩,钦点入了只有三甲才能入的翰林院。 一时间,风头无两。 锦上添花是常事,刘府拜帖不断,上门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