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章 夏夏,我错了 沈夏睁开眼时,秦严骞就躺在他旁边的病床上。 男人这阵子白天工作,晚上陪他玩,睡眠严重不足,昏过去后居然到现在还没醒来。 沈夏微微侧过头,看见男人侧脸,才发现秦严骞瘦了好多。他原本下颌线就特别明显,现在线条愈发锋利,脸庞微微凹陷下去,更显的眉骨深邃,鼻梁高挺。 男人像把生了锈的剑,面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睡着了也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 沈夏记起以前的事,真不知道这样严肃冷漠的人前些日子是怎么好意思抱着他,对他说出那么多的肉麻话。 像是感受到他的视线,梦中的男人突然皱了皱眉,嘴唇张合,含糊地呓语了些什么。 沈夏脸上还扣着氧气罩,好奇地侧着耳朵听。 “夏夏,夏夏不要……”秦严骞眉头越蹙越紧, 就像曾经无数次梦到那样,一辆货车从不远处朝这边飞驰而来,而小孩正呆呆站在路中间,无助地哭泣。 秦严骞大喊:“夏夏!夏夏快躲开!” 可他喊得嗓子都哑了,小孩却像没有听到他说话一样,秦严骞急得浑身冒汗,想跑过去,脚上却像是生了根似的被紧紧钉在原地。 他慌张无措地低下头看,见他给小孩栓上的镣铐如藤蔓般绞住他的小腿,向他全身蔓延,他被那冰冷的锁链缠遍全身,动弹不得,眼睁睁看着小孩被车撞上。 鲜血溅到他的身上,脸上。 浓重的红,宛如火苗般舔舐烧灼着他全身,男人目眦欲裂,猩红的眼眶里溢出血泪,痛不欲生。 “夏夏!”秦严骞猛地坐起,入目是医院纯白色的墙面。 他身上的衣衫被冷汗浸透,凉得刺骨。 秦严骞打了个哆嗦,流着泪从床上爬起来,慌忙去看旁边的男生:“夏夏,夏夏……” 沈夏在秦严骞惊醒的时候赶紧闭上了眼,没有被男人发现自己已经清醒过来。 他感到自己的手被男人握在掌心。 秦严骞的手又湿又冷,颤抖地握着他。 他听到男人哽咽道:“夏夏,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 你想离婚就离婚,想和陆阳舒在一起就和陆阳舒在一起,想打胎就打胎,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好好的就行了,你好好的……” 有柔软的触感在他指尖轻轻碰了碰,接着沈夏感到好多烫热的水珠掉落在他的手指上。 看吧,秦严骞果然会为他哭。 沈夏想如果自己够洒脱,现在就应该突然睁开眼,嬉皮笑脸地对男人道:“哈哈,秦严骞,你想不到吧,我没事。” 然后再把男人臭骂一顿,打得他吱哇乱叫,赶出这个病房,让这个男人今生今世再也不要出现在他面前。 可是他做不到。 沈夏听见男人哭,自己也想哭。 男人总是骂他蠢,结果自己也是个蠢货。 以前他那么喜欢他,他没反应,等他出车祸了,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男人又巴巴地跑过来找自己。 沈夏胸口满是苦楚。 什么和爷爷签订合同才和他结婚,秦严骞和他在一起玩了那么多年还不明白吗。 只要他向自己开口,骗骗他哄哄他,他肯定就愿意把沈家所有财产都给男人。 他只是个笨蛋,懂什么财产分割,他只是想让秦严骞对自己好一点,只要稍微好一点,他就愿意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献给他。 大笨蛋,大傻子。 沈夏在男人泣不成声的哀求中睫毛颤了颤,手指稍微动弹了一下。 男人顿时松开了手。 沈夏缓慢睁开眼,在被泪水掩盖的朦胧视线中看见男人踉跄跑出门:“医生,有医生吗,病人好像醒了!” 很快医生过来为他诊断病情,沈夏被护士从床上扶起身,一一回答。 医生问完了话,秦严骞还没回来。 沈夏摩挲着自己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男人轻吻的触感。见医生站起来准备离开,男生还是没忍住,低声问:“医生,我病床旁边那个人呢?” 医生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哦,你丈夫啊,他应该是去缴费了。” “小夫妻吵架了?”医生拿着病历本笑着问。 沈夏抿了抿唇,没说话。 医生以为他还沉浸在火灾的阴影里,安慰说:“钱财都是身外之物,没了还能挣,最主要是人没事,放心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哈。” 沈夏勉强笑了一下:“可能吧。” 医生走出病房,把门关住,对着一直守在外面的男人道:“病人身体没有大碍,肚子里的宝宝也没有问题,身体养几天就能恢复过来,不用过多担心。” 秦严骞脸上还带着泪痕,赶忙道:“谢谢医生。” 医生见惯了各种事,拍拍男人的肩:“都过去了。没听见人还叫你呢,快进去陪老婆吧,” 秦严骞垂着眼睫,神情落寞地嗯了一声,却没立马进去。 如果说上次车祸是意外,这次他却实实在在差点害死夏夏,实在没有脸再见他。 男人在门外像条木桩子似的呆呆杵了一会儿,还是红着眼眶离开了。 沈夏的身体还很虚弱,躺下很快就又睡着了。 再醒来时,有人坐在他旁边。沈夏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看见高大的身影,以为是秦严骞,下意识迷糊地呢喃了一声:“水……” “小夏,你醒了?”那人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问道,“要喝水吗?” 不同于秦严骞低沉冷漠的声线,说话的人声音清朗磁性,又温柔又和气。 竟然是许久未见的陆阳舒。 陆阳舒把手中的杂志放下,起身去给沈夏接水。 接过他手中的水,沈夏愣愣地将视线从陆阳舒手上的黑色皮质手套挪到他的脸上。 陆阳舒染了头发,漆黑的发色变成稍微浅一点的栗色,俊美的面容在这种暖调发色下被衬得极其温柔迷人。 但除此之外,男人更大的变化是,他原本白皙无暇的脸,现在左侧靠近耳根的地方却突兀地多出一大片肉粉色的疤痕,可怖的疤痕从那里一直蔓延到男人后颈,深入衣领。 沈夏连水都忘记喝了,惊诧地瞪大眼,结结巴巴地问:“陆,陆哥,你脸怎么回事?” 陆阳舒这半个月已经习惯了他这种目光,笑了笑温声道:“前些日子受了点小伤,还没有好。” “小夏呢,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陆阳舒微微眯了一下桃花眸,俯身用手去触摸男生脖颈上还未消退的淤青。 沈夏被他冰凉的手套碰了一下,下意识避开男人的触碰:“陆哥……” “嗯。”陆阳舒感觉到他的不适便收回了手,坐回到座位上,轻声道,“看来也不太好。” 沈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