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次。但没有一个科目是教他怎么面对死亡。 直到这一刻,时也才真正面对鲜血,直面深渊带来的后果。 眼前林子的树木与泥地全都是血,他们在机甲里闻不到味道,但视觉效果已经够冲击了。 “……时也。” 耳机里传来贺临渊低沉的声音。 时也深吸一口气道:“前进,要更快一点。” “嗯。” 两人继续深入,前往地图上标记的村落。 但抵达村落时,一个人都没有,只有一片狼藉和时而不时就能看见的血迹。 “还有机会。”贺临渊道:“继续前进。” 深渊的体型大家都清楚,所过之处皆为荒芜。但附近的村落只是乱糟糟,东歪西倒,并没有真的被夷为平地。 那就说明,住在这里的人是逃走了,主战场不在这里,这里只发生过追逐。 还有希望! 两台机甲继续前进。 “……!” 时也一愣,他终于看见人和……深渊了。 “贺临渊!” “时也!” 几乎是在同一刻,两人一起喊出对方的名字,手上也启动了机甲的作战系统。 [请不要恐惧深渊的眼睛。] 系统开机音响起,时也深深地吸一口气。 不要恐惧深渊的眼睛,直视。 眼前的景象几乎剥夺了时也的呼吸,但过度的刺激反而让大脑在这一刻清醒得不行,时也定定地看着眼前。 眼前一大群人在四处逃窜闪躲,一只巨大的深渊在其中盘旋追捕,嘴边上还挂着半截属于人的,血淋淋的躯体。 杀了它。 时也微微眯眼,打开机甲的广播喊道:“让道!让道!” 但慌乱的人群根本没办法听指令,只能下意识地乱跑闪躲。 下一刻,就见贺临渊开着指挥官的脆皮机甲降落,飞到了战圈中心! 时也:“?” 时也原本心底就凉飕飕的,这会儿更是一抖,“喂!” 但贺临渊没有回答他。 时也深吸一口气,转而专心地注视着战圈,准备随时发射炮火。 情况特殊,贺临渊在使用指挥官的机甲做着指挥官的任务——盘旋在深渊边侧吸引注意力,给民众制造逃跑机会,引导并疏散人群到一旁去。 时也则是在用执行机甲做着指挥官的任务——他得在深渊被贺临渊吸引得不停改变方向之时自己找到弱点并炮轰掉那唯一的晶片。 这听起来很疯狂,也很离谱。 唯有同样精通执行与指挥的人才能这么做。 与此同时,得比一般传统的执行与指挥制度更信任对方的能力。 如果时也没办法找到晶片,贺临渊的脆皮机甲就暴露在深渊之下了;如果贺临渊没办法把人群带走,时也的炮弹就会误伤人群,触犯军人禁忌。 贺临渊明明是指挥官,明明向来都是高高在上指挥的,此刻却把命交给了他。 时也呼吸急促,眼睛没有从深渊身上移开,直直地看着深渊叼着的半个躯体。 不怕了。 没有害怕的理由。 三分钟后,时也开始倒数,“十,九,八……” 炮火已经被他启动了,十秒后就会发射。 贺临渊在这一刻完成了最后的疏导。 “七,六,五……” 贺临渊站在了执行机甲前,再也没有动弹,将深渊引到了炮口正中。 “四,三,二……” 深渊正超贺临渊冲去,时也能看见贺临渊身后逐渐被黑影覆盖。 贺临渊没有躲,时也也在倒数,声音干涩。这一刻他直面的世界里只有眼前庞大、漆黑的深渊与贺临渊。 贺临渊就在眼前,比所有言语和赞缪都有力量。 “一!” 几乎在深渊快要碰到贺临渊机甲的时候,时也那台执行官的机甲发射出巨大的炮火,从贺临渊的机甲上方轰了过去,精准地砸在深渊的晶片上。 轰隆———— 深渊应声倒地,世界恢复平静。 时也愣愣地看着依旧在原地,和他对视的贺临渊。 这就是,和贺临渊合作的感觉。 时也这才想起喘气。 四周的人群也才想起坐下、虚脱。 贺临渊和时也下了机甲询问人群,再加上检测器的探测结果,确认了这四周虽然警报最响,但其余的深渊要么已经吃饱在短暂休息、要么村民成功逃走,这四周暂时没有深渊出没了。 但深渊只是暂时藏了起来,他们还在。贺临渊和时也还不能离开,得随时准备再应战。 贺临渊和时也看了对方一眼,决定跟着村民一起到他们所谓的暂时安全的地方去。 ——是一座山洞。 只有一个入口,很极端,如果守不住洞口就没有翻盘的机会了。但在这样同样极端的情况下,这些没有作战能力与机甲的普通人还不如这样搏一搏。 倒是方便了时也和贺临渊。 两人一左一右将机甲停在山洞口,接着先和村民进洞观察。 里面有很多人。 其中一个老人家看着是村长,见到时也和贺临渊表情并没有多喜悦和欢迎,只是淡淡看了眼就不再理会了。 似乎不认为两人能救他们。 贺临渊用手肘指了指时也道,“去和他们交涉交涉。” 时也:“?” 贺临渊挑眉,“你长得乖一点。” 说起来有点离谱,但时也的长相确实是可爱软萌的,圆圆的脸蛋和松软的奶茶色卷发,还有Omega这个外挂,是长辈会喜欢的类型,和贺临渊完全相反。 而且时也现在还在发情期,贺临渊找了个借口让他在温暖的山洞里待,自己在外面守着。 贺临渊离开山洞后,时也看了看安静的、都在休息的人群,抓住了衣角在酝酿怎么开口。 “你是Omega?” 原本神色有些忌惮和生冷的村长在贺临渊离开后,看着站在一旁有些无措的时也,蹙眉道:“军部现在已经穷酸得让Omega来前线了?” 坐在村长身边的男人也道:“冷不冷?要不要过来坐。” 男人指了指他们眼前的篝火。 时也松了口气,“谢谢。” 他也不是怕生的人,要是面对同龄人还是个社牛,但他拿捏不准该怎么和眼前的村民交涉。 这里的人和首都完全不一样,首都人信任军官,即便在深渊季节也依旧过生活,情绪也没怎么被影响。 但在这里的人因为没有被照顾,所以村民对军官甚至是有些不满的,时也见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疲惫、恐惧,浑身也有些邋遢。 时也回想到他刚来的样子——深渊的嘴里还叼着身体。 他忽然有些羞愧。 时也试探道:“你们打算一直待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