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师生彼此作陪。 他们藏在暗处，没有露面。 半人马正严厉、冷漠地要求阿喀琉斯浸在冰凉的河水里, 直到他学会游泳为止。 按人类的时间算，阿喀琉斯已经快十岁了。 塔纳托斯不清楚被宙斯用来对标的赫拉克勒斯在十岁时是怎样的。 但被喀戎要求, 浸泡在冰水里, 只有脑袋和脖子露在外面, 看上去被冻得瑟瑟发抖的阿喀琉斯，实在算没办法用“强壮”这两个字来形容。 他挣扎着往岸上爬了一点，上半身还没有来得及完全冒出，就重新被喀戎按着肩膀，按回了河里。 不过这已经足够塔纳托斯得出结论。 从样貌，还有体型来看，阿喀琉斯无疑阿弗洛狄忒会偏爱的那种少年。 “你的母亲是海中的女神，父亲也曾远游出海。”喀戎不厌其烦地开导他，“你不应该惧怕它。” “但是我的母亲是我的母亲，我是我。” 阿喀琉斯固执地重复，“喀戎老师，我不认为对战士而言，不会游泳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可耻的应该是逃战。” 他说着，再次一次试图浮上水面。 初春的雪水实在太凉了，他们还是在山上，不是在更温暖的山下。 喀戎按着他的力道又大一点，完全罔顾了半大少年的挣扎。 “那要是在水里战斗呢？” 他轻飘飘地问。 阿喀琉斯竟然无法回答——当然，不乏他现在脑袋也按到了水里，即便开口，也只能咕噜噜吐泡泡的原因。 “阿喀琉斯应该是让喀戎最头疼的学生，没有之一。” 带着几分好笑，阿尔忒弥斯开口。 他一直在暗中关注这里的动态。 不止是他，相信其他了解某则预言的神也是如此。 “他看起来有点脆弱。” 塔纳托斯想了一下，“……不太像会擅长战斗的样子。” 阿喀琉斯太纤细了，手臂上甚至没有多明显的肌肉。 更重要的是，块头也不是很大。 “因为他今年才九岁半？” 阿尔忒弥斯闻言，更加好笑，“……而且，除了阿喀琉斯自己，不论述忒提斯，还是佩琉斯——甚至是叔叔忒拉蒙，都对他现在的样子很满意。” 塔纳托斯不解。 “忒提斯是因为比起佩琉斯，阿喀琉斯像她更多。” 塔纳托斯闻言，扭过头，仔细将已经挣扎着再度浮上来的半大少年打量了一遍。 他点点头，算是理解，并且认同了这个说法——倪克斯也很满意他和修普诺斯的样子像她。 “至于佩琉斯他们。” 说到这里，阿尔忒弥斯便不再开口了。 他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在那道目光变得“不善”、“危险”之前，卡着点开口，“这得从你说起。” “……” “什、么……？” 塔纳托斯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之前在船上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像你这种，会更容易受到欢迎。” 阿尔忒弥斯轻轻咳嗽一声，“过于高大、壮硕，在部分女性——特别是阿弗洛狄忒的那些信徒眼中，是一种粗鲁、不开化的象征。” 至于那些被折服的女性，与其说是喜欢那样的体型，倒不如说是崇拜“强大”本身。 尤其是当时海伦招亲，阿斯卡拉福斯过去凑热闹，对海伦一见倾心，被毫不留情的拒绝，跑回来找佩琉斯和忒拉蒙喝酒诉苦之后。 “我最开始看好的其实也是沙利叶。” 恰好送酒过来，听到诉苦的来自海洋的女神这么说，“没有谁会不喜欢美丽的事物吧？” “——所以，他们觉得阿喀琉斯现在这样就很好，长大之后，肯定会受到比父辈更多的追求和爱慕。” “而且敌人肯定会因为他的样貌产生轻视。” 阿尔忒弥斯如此总结。 塔纳托斯还没有听完，就已经陷入了无尽的沉默。 他时常不理解，这群过去让他一度生出微妙的感动，甚至为此改变决定的同伴，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 然而，回想起之前佩琉斯和阿斯卡拉福斯合谋，试图摘他斗篷的事，他居然觉得这些人会有类似的想法一点也不奇怪。 “放心，阿喀琉斯只是看上去不够健壮，他的爆发力格外惊人，早在六岁之前，就能够在赤手空拳的情况下独自猎杀山中的巨熊，还有那些野猪了。” 努了下嘴，阿尔忒弥斯示意他放宽心，“不然喀戎也不会这么严厉地教导他。” 越是美玉，越要仔细雕琢。 “和赫拉克勒斯比呢？” “应该差不多？”阿尔忒弥斯不确定道，“不过这只是我的看法。” 还在考察阿喀琉斯，确认预言真实性的宙斯未必就会这么想。 阿喀琉斯本来就是宙斯的后裔，母亲又是一位在大洋中广受尊敬的女神，超过他的父辈并不困难。 “放心，应该用不了多久……我上次看到雅典娜去找过波塞冬。 ” 他知道塔纳托斯在担忧什么，压低嗓子，凑了过来，“赫拉最近盯得也很紧。” 这样，即便有其他神恰巧也在观察这里，也不会生出多少疑心。 以“沙利叶”的身份，会问出之前那些话再正常不过。 至于现在。 狩猎女神对某个人类的宠爱有加几乎是已经是奥林匹斯山公认的事实，说一些亲密的私语也不算太过突兀。 反正他还是处/女神。 “嗯。” 塔纳托斯稍微往旁边退开半步，耳朵有点痒。 “佩琉斯他们不久后应该会过来看望他，已经结束冒险的赫拉克勒斯或许也会跟着一起，要不要在附近住一段时间？” “他们也很就没看过你了吧。” 这个你，当然指的是沙利叶。 塔纳托斯摇摇头，并不是很想见到佩琉斯。 “那去帮美狄亚？” 阿尔忒弥斯想了想，又抛出一个提议，“伊阿宋最近似乎对她变了心。” “……这应该归爱神去管。” 塔纳托斯莫名被噎了一下，“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可以做，就回去精进射术。” 他也不认识美狄亚对付伊阿宋，会需要来自外界的帮助。 “不会有谁射术比我更精湛了吧——” 阿尔忒弥斯拖长调子，“而且阿弗洛狄忒才没有心思去管这个，她最近刚从阿多尼斯死亡的事实里缓过来，重新喜爱上了帕里斯。” “帕里斯和十年多以前相比，几乎没有变化。”他补充了一句。 塔纳托斯认为，阿多尼斯和帕里斯唯一存在的关联，就是他们都很美少年。 “阿瑞斯呢？” 他想起之前的事。 沉默的对象顿时换成了阿尔忒弥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