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江漪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掏了好久没掏出东西,她又在书包里翻找了好久,最后找出一个东西,塞到于真意手里。 塑料包装冰冰凉凉地在掌心蔓延。 于真意低头一看,是一根棒棒糖。她抬头,奇怪地看着江漪。 江漪挠挠头:“就用这根棒棒糖作为你今天当我的护花使者的奖励吧。”她停了一下,似乎扭捏羞赧于自己接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你今天说要给我棒棒糖的,但是你没有给我。” 于真意语塞,她忘记了这件事了! 正要开口和江漪说抱歉,江漪突然和她挥挥手:“不用给我道歉,我很大度。” 说完,她飞快地跑进小区里。 于真意看着手心里那根棒棒糖,冰凉的包装已经被她攥到温热。 水蜜桃味的,是江漪最喜欢的味道。 于真意把糖塞进口袋里。她回过神来,正要往前走,迷朦视线里突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黑色的薄款卫衣外套,一身黑色将他的轮廓切割得立体挺拔,路灯的光洒在他宽阔的肩头。身体微微斜着,倚靠着墙,腿虚虚支着地面,两手环胸,鼻子以下的五官埋在黑色衣领中。 像是在等待。 道路像一条宁静的小溪,蜿蜒盘旋而过,连带着此唱彼应的虫鸣鸟叫,横亘在两人之间。 半明半暗,光影交错,他的轮廓立刻变得清晰。少年敛着眉,月光顷洒在蓬松柔软的头发上,又点缀在他高挺的鼻梁上,整个人似乎被朦胧滤镜氤氲着。 鼻音还是有点重—— “今天怎么比平常早了二十分钟?祖宗啊,你现在都开始挑战逃晚自习了?” 声音清冽,又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懒意。 只需要这一句话,也仅仅只是这么一句话,刚刚在江漪面前鼓起的勇气不复存在,她的英雄气概也一瞬间溃不成军。后知后觉的害怕顷刻之间如汹涌的浪潮般向她猛烈袭来。 暧昧像隔雾探花,像真伪莫辨的博弈,更像是一场敌进我退,我进敌挡的极致拉扯与交锋。 可是这个词用来形容她和陈觉非并不恰当。 在两人的关系中,明明没有人退缩。 什么边界感,什么保持距离,通通滚蛋,她和陈觉非这十多年来的感情用得着别人置喙吗? 她才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呢。 下一秒,无需任何思考,条件反射般,于真意大步跑向他,顺势扑进他的怀里。 清甜的橙香像夏日慢涌的海浪缠绕上来,柔软缠绵,却又坚韧地禁锢他的周身。少年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感觉到无措,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双手僵在半空中。 于真意缩在他的怀里,环着他腰的手握得无比用劲。 她肩膀微微抽着,声音哽咽:“陈觉非,我再也不想一个人回家了......” 作者有话说: 于真意:小狗,贴贴~ ? 第 21 章 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 钱敏来给陈觉非送饭,彼时陈觉非还没醒,头疼得厉害, 早晨设定的闹钟也没有叫醒他。 钱敏把葱油拌面放到桌上, 嘱咐他必须得吃。 陈觉非没有胃口, 指尖插进凌乱的发间, 用力地扯了扯让自己清醒,他敷衍地点头。 “真真让我盯着你吃。”钱敏说。 “钱姨, 我真的会吃的。”听到真真二字,陈觉非一改敷衍, 乖乖应着,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惺忪。 钱敏看了眼时间:“那你必须吃啊,姨下午有个麻将局,晚上要去听音乐会,走了啊。” 陈觉非嗯了声。 他同时在心里感叹钱敏的生活实在是丰富多彩。 钱敏晚上要去听音乐会, 那谁去接于真意放学? 陈觉非叫住钱敏:“她一个人回来吗?” 钱敏嗯了声:“她不要爷爷接, 她要自己回来。” 陈觉非吃着面,没再说话。 傍晚,他下楼的时候正好碰上爷爷从家里出来。 “爷爷。”陈觉非叫了声。 爷爷应了声:“我去接真真, 你怎么下来了?” 陈觉非突然不知道如何措辞,爷爷又说:“我就去校门口看看, 你们现在要上晚自习,晚上天黑的快, 小姑娘一个人放学蛮危险。” 陈觉非点点头,和爷爷一起往师大附中的方向走。 第一节晚自习下是七点半, 于真意总是喜欢提早两三分钟收拾好东西, 等铃声一响就飞奔出门。陈觉非觉得自己出门的时候已经算早了, 可是没想到居然还是能在半路上碰见于真意,还有江漪,两个女孩抱在一起。 其实,陈觉非有些疑惑,他大概能看出来于真意张恩仪和江漪那帮小姐妹明里暗里的不和,所以他对于眼前这个画面有些摸不着头脑。 陈觉非看见于真意的同时,爷爷也看见了,他拍了拍陈觉非的肩膀:“陈陈,你去接她吧,爷爷回去了。” 陈觉非看着爷爷微微弯着的背影,喉咙一哽。 · “陈觉非......”少女窝在自己怀里,她鼻尖蹭了蹭自己的胸口。 陈觉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僵硬的手犹豫再三抚上她的背,他低头在她耳畔轻声问:“怎么了?” 于真意看着他,乌黑的眼睛像一颗黑葡萄,眼睫上挂着泪花。她摇摇头,没说话。其实事情已经过去了,她的后怕也像泄了气的皮球,只剩下了一点点还留存在心间一角,可是看到陈觉非的那一刻,她只想发泄,想哭,想告诉他自己刚刚遇到的事情。 陈觉非没再三追问,他的下巴抵着她的脑袋,抱着她的手臂不自觉收紧。 又过了好一会儿,整条道路上只剩风吹树梢留下的沙沙声。 陈觉非往后退了半步,和她稍稍保持些许距离,他又一次说:“现在想说了吗?” 于真意平复好情绪,她点点头,抽抽噎噎地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陈觉非。 听到一半,陈觉非拽着她的手要往学院路的方向走。 于真意拖着他:“你干嘛?” 陈觉非:“去看看。” 于真意啊了声,结结巴巴:“去、去看他的那个吗?” 陈觉非:“......” 满腔怒气被她的话压下,陈觉非哭笑不得:“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于真意嘟囔:“没想什么,但是你别去了,这种变态都很极端的。” 陈觉非转身,目光游弋在她的脸上。 于真意被他这眼神盯得心里发毛:“干嘛这么看着我?” 陈觉非:“你也知道极端?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你不应该说出那些话激怒他,你无法预测他听到这些话后的反应。” 他的声音回荡在于真意的头顶,听起来有些重。 于真意瘪着嘴,却也知道他说的话是对的,她心虚地撇开眼,声音极小,眼睛眨巴眨巴,硬挤出一滴泪:“那你凶我干嘛?” 陈觉非看着她:“真哭假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