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关于爸妈离婚这件事,在他这里才有了实感,妈妈搬出去了,以后他们一家三口不能住在一起了。 他因为任性离家出走,错过了一家人最后住在一起的时光。 乔珍跟他解释:“本来你爸爸说他搬出去,但我觉得原来的房子离他单位比较近,我也想换个新环境,所以就搬出来了。” “房子都是现成的,请保洁打扫一下就能入住了,就是搬家比较麻烦,陆陆续续得收拾很久呢。现在先搬过来,这样等你回来,新家这边就收拾好了。” “那爸爸呢?他一个人住吗?”乔荆玉扣着石桌上棋盘的纹路,指尖发白。 一条楚河汉界把棋盘分成两半,就像现在的他爸妈一样。 乔珍说:“你爸爸同意我的安排,保洁和搬家公司都是他帮忙找的。” 乔荆玉问:“那我房间里的东西呢?也都搬走了?” 乔珍说:“你房间里的东西我没有动,等你回来自己收拾。” 乔荆玉不喜欢别人进他的房间,碰他的东西,他所有的小物件都起了名字,有属于自己的位置,不能随便乱动,在这一点上,乔珍一直很尊重他。 电话里很安静,乔荆玉没有说话。 乔珍知道他闹情绪,“你不想搬也没关系,那就两边都给你留着房间,你想住哪边都可以。但我还是希望你跟我住在一起,你爸爸他忙起来工作会顾不上你。” 离婚后,乔珍和江博臣依旧保持着和谐的关系。小孩从小就敏感,这是他们坚持等到孩子高考后才离婚的原因。 现在他们也尽力的想让乔荆玉感受到,尽管他们离婚了,但只要是乔荆玉需要的时候,爸爸妈妈都在,两边都是他的家。 抚养权虽然在乔珍这里,但乔荆玉已经十七岁,快要成年了,他们也充分尊重他的意愿。 乔荆玉攥着手机,眼睛红红的,“可是我不想跟你们分开,不想跟你分开,也不想跟爸爸分开。” “你们干脆把我劈成两半吧,这样我就不用跟你们任何一个人分开了。” “妈妈,不搬家行不行?” 他哑着嗓子,眼泪控制不住掉下来,近乎哀求的语气,听起来特别可怜。 乔珍听他哭了一会,心也跟着揪起来,最后狠心道:“乔荆玉,你不要任性了。你也不是小孩儿了,要学会理解大人的苦衷。” 儿子从小体弱多病,乔珍几乎是对他百依百顺,很少拒绝他什么事情,但在离婚这件事上,长痛不如短痛。 她岔开话题,“我微信上给你发了一个文件,你看一下,是新房间的布局图,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添要换的。” “没有。”乔荆玉压根儿没看,也没心情看。 “那就随你。”乔珍这会儿顾不上哄他,带的两个学生来找她聊论文,“妈妈这边有点事儿,得挂了,改天再打给你,在那边要听你陈伯伯的话。” 电话挂断,响起一阵忙音。 乔荆玉憋着哭腔应了一声,可惜已经无人听见。他吸吸鼻子,仰头看着石榴树梢结出的花,擦了擦眼睛。 第22章 八度空间 骆海从屋里出来,正好撞见这一幕,想躲闪已经来不及了。乔荆玉肯定不想被人看见自己偷偷抹眼泪儿,而他也不知道怎么哄人。 骆海轻咳一声,出现在乔荆玉身后,跟他一起望着石榴树,“看什么呢?想吃石榴啊?” 乔荆玉没说话。 骆海说:“九月才结果呢,那时候你都走了。” 乔荆玉愣了一下,九月近在眼前,也就是下个月。他们不可能在这里待到开学再走,大概会在这个月底之前回去,其实也没几天了。 离别来得猝不及防。 他本来正因为妈妈搬家的事伤心,现在心里竟被一种疑似不舍的情绪取代。明明最开始的时候天天都想走,哪儿哪儿都不适应,现在却有点舍不得。 或许是因为… 乔荆玉看了看身侧的人。 骆海也垂头看他,两人一坐一站,视线有短暂的交错,不知道为什么,小卷毛的表情好像比刚才还低落。 时间进入八月中旬,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床头小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挺卖力的,就是不顶什么用。 乔荆玉睡了一会儿午觉,眼皮子才刚合上就热醒了,顶着鸡窝头坐起来,身上的背心都汗湿了。 支教小队群里聊得热火朝天,消息一直往外弹,因为快要走了,很多没完成的计划都要提上日程。 乔荆玉还没来得及看他们聊什么,陈嘉一个电话打过来,声音有点亢奋:“快点来村小学新建的教学楼,你采购的那车护理包到了!” 这还是上回生理课结束,乔荆玉说捐一车卫生巾,时隔两周,厂家送货进山了。 乔荆玉刚睡醒,确切的说,是刚热醒,心情很不好,“我不去,你们看着发吧。” “你不来?”陈嘉提高了声音,“这可是你捐的,你不来看看?” “没什么好看的,”乔荆玉声音软绵绵的,听起来特别懒散,“外面太热了,我不想出去。” “我就知道你懒病又犯了。”陈嘉说,“但是你不来不行啊,刚刚司机找你呢,说是货送到了,你得过来签个字,他那个单子上,留的你名字。” 乔荆玉叹了口气,没办法,“行吧,等着。” “你把骆海带过来啊!缺人手,你那么废物,也帮不了什么忙,骆海还能帮着卸卸货!” “你才废物呢。” 乔荆玉懒洋洋地反驳一句,把电话挂了,拿了根山寨真知棒,贿赂骆海去当壮丁。 外面天特别热,乔荆玉坐在自行车后座,撑着小太阳花伞都感觉快要蒸熟了。 他跟骆海赶到村小学新建的教学楼时,学校楼前已经围观了不少人。 教学楼有三层,修的还不错,最近刚完工,楼前有一大片空地,只铺了水泥,一辆厢式货车就停在空地上,围观的都是村民。 乔荆玉真挺佩服这些人的,那么热的天,还出来看热闹。 他拨开人群时,听到他们正在议论。 “这什么东西?” “听说是护理包。” “护理包是什么?” “就是女人用的卫生巾。” “怎么捐这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就是,只有女娃能领,男娃啥也没有。” “这不公平啊!” 乔荆玉从人堆里挤进来,皱了皱眉,这都什么人啊?什么叫上不了台面?还跟他谈公平? 骆海跟在他后边,低声说:“别听他们说的,我觉得很好。” “我才不在乎呢。”乔荆玉说,“他们都是没读过书的人,认知有限,犯不着跟他们理论,也辩不出个是非对错。” 小山村里思想守旧,对某些方面有根深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