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的放水,立刻恣意追了上去,盯着人的眼眸深邃而危险。 云成把刀架到他脖子上,同他对视,再次说:“别动。” 脆弱的脖颈距刀锋半寸之遥,赵宸贺沉沉笑了一声。他想偏头,但被限制着没有轻举妄动。 云成在那深黑的视线中凑过去,一条腿膝盖点地,隔着刀锋亲吻他。 他从来都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但是他不把京都当成自己的家,京都不是,宫中不是,王府更不是。 赵宸贺身边才是。 踏实感和归属感,赵宸贺悉数俸给他。不管他懂不懂,要不要。 云成整个人都很热,赵宸贺感觉到了。 落雪声彻底被盖住,云成难耐地皱眉,觉得今夜的地龙烧地太旺了。 赵宸贺呼出来的气息带着火,他无视云成的威胁,占据了完全主导的地位。 炙热令他更凶,刀架颈侧都不能让他停下。 · 昨夜散雪积了一层,云成走时赵宸贺还没醒。 雪地难行,云成的马车走得慢,出了扶陵大街,正好跟沈欢的马车迎在一起。 沈欢撩开车帘跟他打招呼,对着他的侧窗:“王爷。” 云成撩开帘子,从缝隙中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随即松手,把窗帘放了下去。 两人马车相继并行走了一段路之后,云成窗外继续传来沈欢的声音:“王爷。” 云成将窗帘挑起一个角,露出的空隙比刚刚更少,垂眼瞥着他。 沈欢顿了顿,才问:“何思行认了吗?” “认了。”云成点了一下头,“昨夜就认了。” 沈欢看着他:“怎么没给我送信儿呢?” 云成冷眼看着他,半晌一笑:“不着急。” 雪地难行,他们走得慢,走了半天也只走了短街的一半。 沈欢沉默少许,歪头往窗外探了探,嘴角露出一点笑意来:“咱们都这么熟了,就不藏着掖着了吧。” 云城还是那副表情,撩起一半的眼皮看他。 “沈少府没有跟我藏着掖着吗?” 沈欢视线一凝,抿了抿唇:“你什么意思?” “沈少府当初求我结盟,把身家性命都压在我这里。”云成整张脸都隐匿在阴影当中,眼中没什么笑意,“那还留着将军令做什么呢?” 沈欢沉默少许,嘴角一动:“我早忘了还有这回事。” 他转开视线,随意道:“不是什么要紧东西。你想要就给你。” 云成神情冷淡地松开手。 窗帘落下,挡住了他淡漠的侧脸。 并行的马车跟了片刻,在短街的尽头处掉了个弯,顺着来路返回去了。 云成没在意,马车摇晃得他心烦。 他开始想念赵宸贺,虽然离开还不足一刻钟。但是对于抚慰自己糟乱的心和思绪,只要想想他,就会有奇效。 终于,马车在皇宫大门外停下来。 云成下了车,远远地看见沈欢的马车从远方跟了上来。 云成望了几眼,把腰刀解下来,递给守门侍卫,转身进了皇宫。 沈欢紧追了几步,站在他旁边时微微喘着气。 他把一块裹着东西的麻布,递给他:“王爷。” 云成看了一眼,伸出手,接了过来。粗粗一摸,只觉得麻布四角支棱硌手,看大小和分量应当是块令牌。 “倾家荡产了。”沈欢摊了摊手,无奈地露出一个自嘲般地笑。 云成随手颠了颠,收了起来。 “想要认罪书啊?”他随口问。 沈欢看着他。 “考虑考虑放他一码算了。”云成昨日被他威胁了半句,这会存心给他添堵。 沈欢跟他拉开一个绝不显得亲近的距离,冷眼低眉跟在后头。 云成清嗓子:“苦命鸳鸯,也是不易。” 沈欢一顿:“他十四岁就敢欺上媚下,若是成了三朝元老,那……” “用不着说这些。”云成打断他,兴致又没了,“我随便提提。” “不算。”沈欢点点头,抬眸跟着他,声音冷得像未化开的雪,“他抢我师父,逼我远去西北,纵容邵辛淳欺我、辱我的时候没想过放我一马,我为什么要算了。” 云成挑动眉梢,没把夜探尚书府时听到的话告诉他,也没告诉他昨夜的对话。 沈欢因此对他保留着原始单纯的恨意。 他再开口时把这些年的唯唯诺诺都扔了:“嘴上说的再好听,邵辛淳做下的事,他也只是不痛不痒地斥责两句。” 他无声嗤笑道:“他自负自傲,从来都没有悔过之心。” 一列宫人前后有序,低着头匆匆路过。 等他们走远了,沈欢才咳了两声,又虚弱起来:“王爷别再提这个了。” 他抄起手,语速慢了下来:“我真听不得。” 大殿近在眼前,云成抬头望了一眼。 他脚下未停,毫不在意:“回去以后,我让人把认罪书给你送过去。” 他耐心比刚刚在马车上时好了一些,许是因为将军令到手,也许是因为赵宸贺把他浑身都填满了,叫他想不了更多。 他人在这里,心还在家,摆手不欲多说:“我答应了何思行,只要他认罪,就放邵辛淳一马。” 沈欢听了他的提醒,许久才轻轻挑了挑眉尖:“好。” 云成没挑他的毛病,也没暗示更多,几步跨上台阶:“你看着安排吧。” 第47章 年关不斩人的条例刚开始时兴没几年, 天昌帝身体不好,格外忌讳这些。 这些日子他不上朝,不理政, 只窝在万年殿。 上奏的折子摞了一人高, 他看也不看丢在一边,吃得更少,睡得更多。 朝中指责声音喧嚣尘上, 先是要他给阁老个‘说法’,然后又挑理说他识人不清, 要犯了重罪的何思行当太子老师。 说到底,还是因为立太子的事情吵。 天昌帝心里明白,愈发郁结烦躁。 他想找个替罪羊,又迟迟下不了决心。纠结之下, 整个人更加憔悴了。 腊月二十九, 天昌帝下令年前斩何思行——这是他做出的第一步退让。 街巷都挂了灯, 夜里的京都被繁华装满, 将四周映得仿若白昼。 沈欢换掉了淡灰色的外衫,应景穿上了银线印花的袍子, 光明正大进了大理寺。 新年近在眼前, 大理寺当值的人增加了一倍, 门边便有八名侍卫扶刀严守, 怕再出一桩偷梁换柱的事情。 何思行关在最里面。 沈欢进去之后环视四周, 不轻不重、毫无意味道:“宽敞。” 何思行看着他,没动。 他穿粗布麻衣靠墙坐,随意地好似这不是牢房, 而是他的尚书府。 沈欢站着溜达了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