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服,撩帘下车,车夫立刻弯腰道:“爷,我们在这处等您下朝。” “不用等。”云成抬起头望向巍峨耸立的城墙,还有宫口处林列整体严肃的侍卫,“回去听管家做事。” 这个时间天仍未大亮,匆匆进宫朝拜的官员络绎不绝。 云成随上人流,一道去太和殿门外等候。 他站在中间偏后的位置,周围有零星几个官员,绝不算是扎堆,也不算孤立。 赵宸贺则站在最前头,周围站着几个官员一并说话。 云成微微低着头,当没看见他。 辰时将到未到,瞭望楼上传来钟鸣声,所有的官员不约而同的站直身体,依次鱼贯而入太和殿。 天昌帝由大太监扶着走上皇位,殿内外众臣一齐叩拜。 云成跟着一道初站起身,左前方已经有人出列:“臣有本参奏!” 周遭静悄悄,甚至无人抬眼去看。 天昌帝停顿了一下,才道:“爱卿请讲。” 出列的官员立刻铿锵有力道:“臣要参户部左侍郎,初上任第一次早朝就姗姗来迟,懈怠惫懒,好逸散漫。此行为严重助长朝廷不正之风,让微臣心中战战兢兢。” 昨日才上任的户部左侍郎云成:“……” 最前头的赵宸贺低着头,用余光扫向他。 他打量着云成身上的官服,那视线虽然放肆,但却并不轻慢,似乎还憋着笑。 云成跟着出列,捧着手,垂着头,老老实实的答:“皇上,微臣没有迟到,也没有好逸恶劳,皇上交代给微臣的事情,无一不兢兢业业鞠躬尽瘁。” 他声音压的低平,语速不快不慢,一时间殿内更寂静了。 御史台似乎从没见过这种当面还嘴的人,沉默对视之后御史中丞站了出来。 “敢问侍郎,是几时出的门,几时到的宫门口?”他面对着天昌帝,人虽已老,但是声音底气十足,“到了太和殿前已经有多少同僚在等待了?新晋官员事事掉尾,竟然还说自己不是好逸恶劳?” 云成能感受到投过来的种种余光,甚至连天昌帝的眼神都充满着不忍和怜惜。 云成抿了抿唇:“寅时出门,卯时到的太和殿外。” 天昌帝身体不好,因此早朝稍晚,一般都在卯时末或者辰时初开始朝会。因此对底下的官员也不过多要求,一再放宽点卯时间。 但是御史台督察紧张,官员们日夜勤勉,并不敢太过懈怠。 中丞道:“寅时到卯时,少说一刻钟的时间,侍郎做什么去了?” 云成垂眸不语。 中丞继续质问:“听其他官员议论,今晨看见廷尉大人从侍郎的马车上下来,难不成耽搁的这时间是二位用来私下结交了吗?” 正在看戏的廷尉大人赵宸贺瞬时收了表情,暗暗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出列,痛心疾首道:“皇上,臣有错。臣为做节俭表率,命府中暂停奢贵早点,改去市井小摊中吃。恰巧偶遇侍郎,又为了节省草粮人力,这才与侍郎共乘一车。” “臣实在有罪。”赵宸贺诚恳道,“臣不该贪图口腹之欲吃早点,想必中丞大人早晨都是不吃饭的,臣和侍郎要向中丞大人学习。” “……”中丞气急败坏的指着他,唾沫星子都要喷出来了,“廷尉顾左右而言其他,简直一派胡言、胡搅蛮缠!” 说着,他扑通朝地上一跪,对着天昌帝叩首长道:“臣死谏——廷尉身在高位却不能领百官正直表率,一味逞口舌之利,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赵宸贺也跟着高声:“臣冤枉——不论京中巡守还是防护,臣兢兢业业不敢一日懈怠,为着朝廷、为着皇上、为着百姓鞠躬尽瘁。中丞血口喷人,臣要以死明志!” 云成被这阵仗吓了一跳,犹豫了一下,没有说话。 天昌帝开始咳,大殿之中安静下来,只留下一声接一声的咳嗽,直到大太监端上温水。 天昌帝喝了一口水,勉强止了咳。 右侧出列一名官员,关怀道:“请皇上保重龙体。” 此人身量纤薄,面如冠玉,看起来岁数不大,但看眉目之间的表情,又觉得不算年轻。 由他开始,殿内外官员一齐请天昌帝保重龙体。 天昌帝长呼一口气,垂眼先看了带头人一眼,才去看文武百官。 “宸贺的勤勉和能力,朕看在眼里。但是身为廷尉,理所应当做表率。今次共乘车马之事,罚俸三月。侍郎是新人,罚俸一月。”皇帝道,“中丞的警钟敲的及时,百官当勉励。” 殿下齐声俯首:“是。” 云成上朝第一天,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先被罚了一个月的俸禄。 而赵宸贺可能是习惯了,眼神都没动一下。 天昌帝又咳了几声,放下手道:“众卿还有何事要奏?” 殿内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发出声音,比之前低了许多:“臣还有奏。” 接着,云成就听着御史台的人把文武官员参了一个遍,就连皇帝也未能幸免——因为皇帝今天比昨天晚到了半刻钟。 第9章 下朝以后云成走的快,顺着外走的人群出了宫门。 赵宸贺从后头跟了他一道,看他站在门口处望着接连远去的马车。 “沈少府的车。”他看着尽头处即将转弯的车说。 云成转头看了他一眼,继而收回了目光:“太尉跟沈少府关系很好吗,一起上了沈府的马车。” 赵宸贺刹那之间不知想到了什么,露出一点促狭的不良笑意。 “还行吧。”他说,“外人看来是好的。” 云成察觉到他话里饱含的深意,莫名继续看他,半晌道:“户部有事要忙,先告辞了。” “没心肝啊。”赵宸贺说,“我替你顶风而上,你倒好,看着御史台泼我脏水,也不知道站出来替我说句话。” “我初来京中,没有后台,替谁都说不了话。”云成说,“为了避免之后再被参,咱们还是不要走的太近得好,廷尉大人,您说呢?” 说完话他颇有礼貌的一点头,径自舒展了身体后大步离开,留下赵宸贺在原地看着他背影。 直到纤瘦挺拔的身形消失,赵宸贺才低低嗤笑一声。 江夜迎上前来,试探着问:“爷,咱们是去刑部还是回家?” 赵宸贺不说话,江夜继续说:“香料老板到了,已经在家中等了。” “那就回家。”赵宸贺说。 昨夜风声大,廷尉府树上秋黄的落叶掉了不少,这会儿再看枝头寥寥,便觉得寂寞萧瑟。 赵宸贺抬头只扫了一眼,江夜便说:“金菊已经搬了几十株过来,等晌午便布置好了。” 赵宸贺不关心这些小事,什么也没有说。 进了大堂,香料老板已经在堂下等候,见有人进来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