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茶楼歇脚,田遥看着自己的手,上面已经有些红印,他喝了一口水,看向郁年:“郁年,刚才那个乞丐,你认识吗?” 郁年点头,眼眶泛红:“是我们家以前的管家,良叔。” 田遥立刻就想站起来去找人,被郁年按住了:“想来他的身边有冯家的眼线,所以不敢贸然相认。” “那我们怎么办?” 郁年深吸了口气:“晚上再?去找他。” 他们一直等?到?了晚上,才重新出门,去的还是他们上午遇到?良叔的那条街,这?会儿所有的店铺都关门了,天上没有月亮,街市上一片黑暗。 良叔果然还是等?在上午遇见他们的地方,他看到?没有做伪装的郁年之后,才终于压抑着哭了出来。 “少爷!少爷,老奴总算活着见到?你了。”良叔看着郁年,想伸手去默默他的脸,发现他自己的手上都是泥垢,又?才把手放下来,“这?些日子,您吃了很多?苦吧。” 郁年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良叔,我没事。” 田遥看了一下四周,夜晚的街道上很安静,他们现在的声响就不算小了:“郁年,咱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还是不太安全。” 良叔把他们带回了自己的住处,说是住处也不恰当?,就只是几张破布,几根棍子搭起来的破棚子,但这?里远离城区,是说话的好地方。 “一年前我能感?觉到?我身边是有人盯着的,但从几个月之前,就没有人再?盯着我了。”良叔点燃了微弱的烛火,“先前出事,我本是想帮老爷和?夫人收敛尸骨,但那是夏天,尸骨存放不了多?久,我就自作?主张,把他们的尸首火化?了,现在他们的骨灰,我放在了庙里。” 郁年点头:“辛苦你了良叔。” 良叔赶紧摇头:“少爷一切都还好吧?是不是也受了很多?苦?” “我没事良叔。”郁年一只手牵着良叔,另一只手握着田遥,“良叔,这?是我的夫郎,田遥。” 田遥朝着良叔笑了笑,还有些紧张,想伸手理一理自己的仪容,但一只手被郁年牵着只能又?放下来。 良叔已经老泪在纵横,借着一点点火折子的光,他看清了田遥的脸:“少夫人!” 这?一称呼把田遥吓得够呛,他可从没想到?自己还能有被叫少夫人的一天呢,顿时?脸涨得通红。 他赶紧摆手:“不不不,您叫我遥哥儿就行了。” 良叔这?个棚子,连个像样的坐的地方都没有,三个人只能坐在地上。 良叔又?借着光去看郁年的腿,当?时?他听说了,郁年的腿断了,他心里着急,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但现在看到?郁年的腿还是好好的,想必一定是少夫人的功劳。 “我被放出来之后,就听说少爷您不知所踪,我先是去替老爷夫人收敛了尸骨,随后就开始在城里乞讨。”因?为他害怕郁年如果回来找不到?人,没办法把老爷和?夫人的灵位带走。 所以即使冯家的人百般羞辱折辱他,他都依然守在原仓府成里,好在天不负他,让他等?到?了郁年回来。 “良叔,我打算要为爹娘翻案。”郁年看着良叔身上的衣裳和?这?个破烂的小棚子,做下了决定,“只要能让冯家付出代价,我做什么都可以。” 良叔抹了抹眼泪:“虽然当?乞丐很难,但探听消息还是很方便。我知道洪关那个畜生去了哪里了。” 洪关,就是当?初首告郁家藏匿贡品的管事,当?时?判决他首告有功,不与东家同流合污,赏赐了他白银百两,为了怕被报复,洪关拿着银子就离开了原仓府。 良叔在城里做乞丐,总有冯家人不在意他的时?候,他去乞讨的场所多?半都在一些热闹的街市,总能听到?一些消息。 “可是少爷,冯家跟太守勾结才能打老爷一个措手不及,咱们就算是抓到?了洪关,也很难翻案的吧?”如果找到?洪关就能翻案的话,那他就算是赌上性命也去做了,又?何苦等?到?现在。 “咱们不可以,总有人是可以的。”郁年看着那微微亮着的火折子,“良叔,总有办法的。” 云溪镇,田记的店里永远都不缺食客的。 付智明要回村里上课,在店里忙的人就变成了刘之和?陈旭,还有沈桥。 沈桥的肚子还没太显怀,这?会儿还是能够做一些事情,只是心里还是不免有些担心郁年和?田遥,不知道他们顺利不顺利。 二?月二?龙抬头这?天,店里更是忙得连个歇脚的时?间都没有。 沈桥受不了那么高强度的劳动,这?会儿撑着桌子在歇气。 没一会儿,素来安静的云溪镇上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最后马蹄声停在了田记的门口,临窗的食客伸着脖子张望,沈桥打起精神,想了想楼上应该是还有一间包厢。 从马匹上下来的手身上带着佩剑,端得一股肃杀之气,为首的一个人走到?柜台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桥:“掌柜可在?” 第122章 那人身上的肃杀之气吓了沈桥一跳,他下意识地用?手遮住自己的肚子:“掌柜现?在不在,各位是想要吃饭吗?” 那人看着沈桥,环视了一下这个店铺:“你是何人?” 沈桥的手抓着柜台的边缘,是真的有?些被吓到,还?是刘之从后厨出?来,他走到沈桥的身边:“你们又是什么人?” 那人也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好像确实是有些不好,他才稍微软和了一下语气:“请问掌柜是叫郁年吗?他如今去了何处?” 刘之这才说:“掌柜叫田遥,郁年是他的相公,他们有?事离开了这里,归期未定。” 那人皱了皱眉头,随后放下一锭银子:“他们去了哪里?烦请告知一下。” 刘之看了他们很久,才说:“对不起?,不方便告知。” 那人又拿出?一锭银子:“我们找他们有?正事,还?请明说一下。” 刘之把银子往他面前推:“我们也不知道你们是什么人,不敢贸然把他们的行踪告诉你们。” 那人只能无奈地说:“我们是郁年母家的亲戚,今年才得到他们的消息,所以来寻人,烦请你们告知一下他们现?在的位置。” “你们是郁年的亲戚?”沈桥看着他们,田记门口?的那几匹马的毛色一看就是油光水滑,就知道他们不是寻常人家,想起?郁年说的他家的情况,只说他的母家是京城人,难道,这真是他母亲那边的亲族? 沈桥跟刘之也有?些为难,又怕他们撒谎,又怕耽误郁年他们亲人相认,这会儿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们去了原仓府。”刘之思索再?三,还?是说了实话。 “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