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依如实道,“怕呀。” 怎么能不怕,她胆子最小了。直到现在,回想起刚刚的场面,她仍然心有余悸。 郭润雨笑笑,“可你看上去还好。” 南依听他这么一说,才察觉到确实是这样。 短短十几分钟,她的情绪居然完全缓和下来了。 她回过头想了想,可能……大概……是因为徐曜的缘故? 从他再次出现在班里起,她就像服下了颗定心丸。 他主动跟她说话,主动调侃,紧绷的神经也在不自觉中松懈下来。 南依也没想到。 明明不久前,最让她紧张的人还是他。 陈智杰见人没事,这才忍不住埋怨起来,“我都说了让曜哥先去,你非让他留下值日,这下好了吧?” “我不知道啊,”郭润雨一脸冤枉,“我要是知道……算了,先回家吧。” 三人一起离开教室。 走到校门口,南依对着两人摆手道别,结果两人却齐刷刷跟在她身后。 南依脚步一顿,“你们,不回家吗?” 郭润雨勾着陈智杰的肩膀,“嗨,我们不急,送你一段吧。” 南依有些意外,“不用的,这太麻烦你们了。” “没事,谁知道那臭小子会不会忽然再冒出来。” 也确实该有这个顾虑。 南依只得应了声,“真的谢谢。” 郭润雨挠头,“客气啥,这只是一位好同桌应该做的。” 陈智杰瞥他一眼,冷哼,“你挺能邀功啊,还不是曜哥提醒的。” “他不提醒我也会送的啦,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一个team,互帮互助嘛。” 距离放学已经过去好一会,周围几乎没有学生。 路灯微弱,雪夜静谧,两个大男生的聊天的声音显得格外洪亮。 他们讲,南依听,偶尔笑笑回应。 三人影子在路灯间跃动。 南依垂眼盯着脚尖,看着光影,有一瞬的晃神。 她不禁在想,原来是……徐曜叫他们送她回家的吗? …… 晚上十点,雪势愈发肆意。 今日有风,湿漉漉的寒气迎面刮来,带着刺骨的冷。 徐曜走到家门口,掸了掸头顶的雪。 刚一拉开门,笑声和暖风一起涌出,和外面的冰天雪地仿佛是两个世界。 姑姑一家正在客厅玩体感游戏。 大人站两边,孩子站中间,手上拿着乒乓球拍挥舞。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姑姑徐佳慧转过头时,脸上还挂着笑,“小曜回来了。” “给你留了饭,不过阿姨下班了,我现在去热一下,等等哈。”说着,她放下球拍。 一旁的小孩拉她的衣角,显然对不速之客的出现感到不满,“妈妈,这关还没玩完呢。” “哎呀一会儿玩,听话,我去给你哥热个饭。” 他哼了声,“干嘛叫你热饭,你又不是他的保姆。” 七八岁的孩子没什么城府,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喜欢或不喜欢,一目了然。 徐佳慧面露尴尬,不轻不重地在他身上拍了下,“胡说什么,那是你哥。” 说完,又看向徐曜,陪着笑脸,“你弟弟小,不懂事,你别……” “不用,”徐曜语气淡淡。 他转身上楼,头也没回丢下一句,“我不饿。” 回到房间,随手将书包一扔,徐曜坐到床上,倦怠地揉了揉鼻梁。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他不紧不慢地拿起一看,是他爸,徐正业。 不用猜都知道打电话来是为了什么。 问责,教训,痛骂,无非就是那几样。 总不可能是为了别的。 徐曜接通电话,躺了下去。 果不其然,徐正业开门见山,“徐曜你到底什么情况?我之前有没有警告过你,毕业之前不准再惹事?这才几天就又跟人打架?你是一定要靠这种方式来凸显自己的不同,对吗?那我告诉你,你很差劲。” “你到底对你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满?老老实实把高中三年读完,对你来说很难?” 徐曜静静地听了会,起初没应,直到徐正业勒令他,“说话!” 他才慢悠悠开口,“不难。” “既然不难,为什么又要惹祸?” “好办啊,”双腿交叠搭在床边,他仰躺着看向天花板,语调懒散,听上去漫不经心,“你再捐栋实验楼不就是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数十秒。 徐正业忽然笑了一下,再次开口,已经不似之前那么激动,反倒很平静,“你该不会以为,每次我都会替你善后。” 徐曜面无表情,“我从没这样认为。” “你最好是。” “徐曜我告诉你,我现在给你打电话的每一分钟,都至少有一百美金在流失。” “我不想因为操心你,浪费太多的时间。” 这种语气,徐曜听过太多次。 往往都是在徐正业打电话时出现,是对陌生人、对乙方,又或犯了错的下属,唯独不像是对家人。 严肃,疏离,近乎冷漠。 室内没开灯,只有窗外零星的亮光透进来,映在他晦暗不明的眸子里。 徐曜也笑了声,声音透着凉薄和嘲意,“既然如此,不耽误徐总的宝贵时间了。” 他直接挂断电话,关机。 室内恢复了安静,徐曜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仿佛刚刚的电话,只是一场不愉快的梦境。 今晚风雪确实很大,树枝抽打冷风,发出簌簌的怪声。 有一瞬间,徐曜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无数个这样的夜晚,他独自一人在家难以入眠。 窗外树影摇曳,他蹲坐在床头,一遍一遍地给父母打去电话,可听筒里只有阵阵忙音。 寒意似乎悄悄涌进了屋里,他像躺在皑皑白雪中,被冻僵了四肢,动弹不得。 也不知道就这样躺了多久,徐曜动了动手指,重新坐起来。 浴室里开了暖灯,水声响起。 雾气氤氲,热水从头上浇灌而下,四肢百骸才有所回暖。 后知后觉,手上忽然传来的阵阵痛感。 徐曜一把抹掉脸上的水痕,垂眼看去。骨骼分明的手背上,一道红色伤痕蜿蜒盘旋,触目惊心。 大概是挥拳头时没留意,在哪里擦伤了。 毕竟打架这种事,不可能只有一人受伤,另一人完好无损。 伤口上还有沐浴露残留,刺痛愈发明显。 所以,他也是会疼的。 只是无人在意。 徐曜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 昨晚一场雪后,第二日温度骤减。 林尔雅特地给南依找了件厚毛衣换上,但刚出门,一股刺骨的冷风迎面扑来,还是有点扛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