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挂的情绪,淡然自矜启唇:“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未卜先知?” 未卜先知这项本领她确实没有,沈洛怡又揉了揉眼睛,眼睫颤颤地垂下:“我早上起床眼皮就一直跳。” “感觉可能有灾。” 眼皮跳得很快,仿佛连着心跳,坠着心房几分不安。 “眼皮跳学名是眼睑震颤,通常是因为支配眼部肌肉的神经纤维紧张性增高造成的。”平静无波的声线不带任何情绪。 程砚深的目光在她面上停了几秒,认真端详:“有可能你最近生病,当然也可能还真的是认床。” 顿了两秒,声线低而冷静:“不然,我去和岳父大人商量商量,把你卧室的床搬过来?” 沈洛怡横眉,重重拍了下他的胳膊,让他适可而止。 昨晚只是心烦而已,这人居然还想事后算账。 不过道理她也清楚,但是还是会担心,眼皮跳得让她几分慌乱。 沈洛怡的目光慢悠悠转到他放在门口处的那个行李箱上,秀气的眉尖拧着:“不过,你今天要去哪里出差啊?” “去几天?偏远吗?会有危险吗?” 话锋一转,她水眸轻眨,敛起几分深色:“我肚子里的孩子会没父亲吗?” 程砚深手指一顿,虽然知道是句戏言,依然视线不免落下,停在她平坦的小腹上,声音莫名沉了几分:“明晚回来,去南城,那边有个项目要动工了。” 冷白指骨束起领带,淡漠的眉眼中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沉冷,又缓缓散开。 “至于其他的,程太太大可放心,我肯定不会给你肚子里的孩子叫别人爸爸的机会。” 客厅里的大本汪汪叫了两声,程砚深视线望了过去,薄唇淡抿:“狗也是一样。” 沈洛怡压了压翘起的唇角,还是忍住了那个笑。 凉薄的视线慢悠悠移到了她的身上,程砚深起身,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宝宝,别天天想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没怀孕,发烧住院的时候,刚给你做过全身检查。”勾起一点淡弧,“我们还是相信科学。” 沈洛怡面色一僵,她倒也没觉得自己真的怀孕了,只不过是有那么点想逃避工作的。 程砚深音调偏沉:“不想工作,就暂时先放放,把我的程太太都快愁出臆想症了。” “你才臆想症。”沈洛怡瞪过去一眼。 她原本只是不喜欢做这个执行总裁,原本觉得习惯就好,可是休息一个周,在她重新燃起一点绘画兴趣时,再回来重新处理这些事宜,已经隐隐几分厌恶。 但她依然要做,所有工作也仅限于出自责任和义务。 程砚深比谁都了解她的症结。 俊美淡漠的男人低声落下一句,温和安抚:“先好好养病。” “其他的一切有我。” —— 沈洛怡先去医院打点滴,她的发烧有些反复无常。 结束后,她再次去楼上ICU病房看望秦舒窈。 身体还有些虚弱,她步子走得慢,视线却没错过转角处一闪而过的黑影。 目不斜视,她只当没看见。 其实沈洛怡不止一次在医院看到徐宇珩,关于秦舒窈受伤的声明一出,徐唯一和剧组立刻处于风口浪尖。 剧组工作停摆,安全规范及演员保险等话题轮番上热搜,最后秦舒窈的意外反倒被渐渐淡忘。 大概有剧组和徐家的推波助澜。 无所谓,只要秦舒窈没事,她不介意秋后算账。 若是真的有事…… 沈洛怡根本不敢想这个假设。 躺在病床上的女人,身上插着许多管子,像是一只脆弱易碎的娃娃,勉强被粘黏在一起,可又随时有再次裂开的风险。 隔着几层玻璃,她看不清秦舒窈的面容,这种庄严肃穆的场合,让人呼吸也不自觉放得很轻。 “那个男人又来讨嫌了,其实我还真的挺想揍他一顿的,可是又怕坏了那些我为了你去雍和宫祈的福。” “程砚深都不知道,我发着烧还一个人跑去雍和宫,每一个佛像我都去拜了,如果心诚则灵的话,我一定是最诚心的那一个。” “至于灵不灵,秦舒窈你赶紧醒过来替雍和宫证明吧 明明语气轻松,说到最后,沈洛怡还是有些哽咽:“你个笨蛋,永远只想着别人。” “如果真的可以,把我的福气给你一半也好。” “赶快醒过来吧,窈窈。” “你醒了,把我的桃花运也全都给你,别再困在旧事里了,睁开眼就遇见那个对的人,好不好……” 擦了擦眼角的泪痕,沈洛怡深呼一口气,打开振动了许久的手机,是李助理的电话:“小沈总,齐川离职了。” “今天已经办好所有离职手续了。” 她吸了吸鼻子,沉声:“我知道了。” 乍一听到公司的事情,她还有些恍惚。 思忖几秒,其实即便齐川没有提离职,这种三心二意的员工她也不能留了。 既然已经有分销公司,齐川的以退为进这招对她已经没什么用了。 “就安排和分销商尽快对接吧。” 纤细指节轻轻触在隔绝玻璃上,印下一点水雾,透过那点模糊的雾气,沈洛怡突然看到生命体征监护仪曲线剧烈起伏。 手机“嘭”一声落在地面上,她顿时惊慌,连声音都失了调子。 “医生,医生!” ICU内装配了自动检测仪,并不需要她找,医生护士已经很快涌入病房。 她站在厚厚的玻璃外,看着秦舒窈的病床边围了一圈人。 听不懂那些专业术语,但她看得清所有医护人员的表情俱是凝重。 “马上安排手术。” 沈洛怡手指倏然攥紧,她只能看秦舒窈的病床很快被推出,然后那间手术室的门紧紧打开又阖上,“手术中”的红光刺得她眼眶灼热。 后背贴着玻璃,她颓然地滑下,半蹲在手术室门口。 沈洛怡这几天一直试图将秦舒窈出意外的事情轻拿轻放,仿佛一切还是如常。 秦舒窈一定会康复,一定会好转,沈洛怡每次来医院看到她躺在病房里平静的样子,她几乎就把自己骗了过去。 就像两年前她放弃油画,回国被强推到执行总裁的职位上一样。 先骗过自己。 可是看到秦舒窈的病床从她眼前飞快地推入手术室,生命垂危的那一瞬间。 她骗不下去自己了。 眼泪夺眶。 沈洛怡不知道在手术室外等了多久,才看见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他长舒一口气:“这次还好,幸好发现得及时。” “不过,您需要做好准备,秦小姐的状况很不好。我只能说,她还有很多关要过。” “关关难过,也要看秦小姐能挨到哪一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