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的黑纹从脖颈爬上脸颊,他却不曾反抗,手臂牢牢拥紧嘶嘶。 过了仅仅半分钟,鬼通黑的双眸恢复正常,餍足一般仰头叹息。 季炆昱虽不至于虚脱,但头冒冷汗,白着嘴唇瘫坐一旁,着急垂眼去看,发现嘶嘶的掌心已愈合完好。 “昱……” 鬼慢腾腾反应过来,手脚并用的爬过去,还笨拙到差点撞到茶几。“对不起,昱,对不呜……起。” 火焰对灵体来说,是足以灰飞烟灭的伤害,它会被烟头烫到完全是自己失误,在刚才的推搡中原本想抓季炆昱的手,却忽略了点燃的香烟。 季炆昱猛吸了几口空气,他曾经有过接连几天的熬夜应酬,此时的身体状态和那时很像,是在濒临猝死的边缘徘徊。 “嘶嘶,你真要把我魂吸没了。”扯出无奈的浅笑,季炆昱强撑着站起来。“冷静一下吧,我先出去,我们都冷静冷静。” 鬼呆住了表情,两颗黑眼珠泪汪汪一片。 季炆昱狠狠心转身,抹了把虚汗走向大门,奶奶给他讲的故事也不完全是虚假,起码有一句话是对的,人鬼殊途。 细白的一截手臂伸出来,却不敢拽住要走的男人,恍然间,离开的背影和记忆碎片重合,无情且冷漠的将它抛下。 “昱!呜……” 像动物的悲泣,哀肠百转,一声一声换着季炆昱。 季炆昱终究没忍住回头,看到嘶嘶依然伫立原地,黑雾缠身,已崩溃大哭,从眼眶直流而下的眼泪竟是浓黑血液。 天空烈日骤然黯淡,寤梦公寓坠入了无间地狱,日夜颠倒,异光闪烁,唤醒住在这里的所有孤鬼游魂,齐发撕心裂肺的哭嚎啼叫。 见此情形,人类本该惶然逃窜,但季炆昱却折返回去,凭空而来的水在腐朽地板,他艰难前进,拼尽全力伸手触碰,将毫无自制的鬼拥进怀里。 刹那间,万物俱籁,幻境一般的阴凄场景瞬息云消雾散。 季炆昱去看嘶嘶的脸,它恢复了平常模样,从眼眶滚落的泪珠也和人类别无二致。 “昱……不是,故意。”哭得满脸的泪花,哪还有半点厉鬼的狞恶。“对不起,呜……我错了。” 季炆昱静静看着它,刚才发生的一切,他的震撼大过于恐惧,那摄人心魄的凄厉悲鸣,让他心里产生难以言喻的创痛。 然而事实证明,季炆昱只是个普通人类,在拥有超自然力量的幽灵面前,脆弱的犹如一只蚂蚁,原以为嘶嘶的主动献吻及每日的同床共眠,该是和他心意相同,可当昨夜在生命垂危里走了一遭,才惊觉自己太过松懈。 人和鬼,不仅力量悬殊,更是不同等的物种。 “昨天……脑袋乱,自己控制不住,不想伤害昱。” 嘶嘶哭得一抽一抽,季炆昱也第一次见它流泪,他之前心里有气,气嘶嘶亲密后的反常,更气它用抵触的态度全身而退,好似一切都是自己一厢情愿的强迫。 前一刻还凶恶的鬼魂,此时顶着一张可怜兮兮的哭脸,季炆昱已无可奈何,故作玩笑的安慰:“嘶嘶像个小宝贝,哭鼻子也好可爱,如果被变态叔叔看到,要把你拐回家去了。” 软软的一双手摸过来,抓紧季炆昱的衣摆。“昱,不要走,我唔……听话。” 大而透亮的眼睛,黑得深不见底,含着一汪泪水漾出水花。 季炆昱软了心,那些泪珠带着温度,一颗一颗掉在他的指尖,也许带着危险芒刺,但无论如何,亲密相处的这些日子,他对嘶嘶或多或少有了几分情意。 “好啦,并不是要你听话,我也跟你道歉,不该凶你,我们约定好,以后你不能用你的……就是幽灵之力伤害我,你不喜欢的事要告诉我,我不会勉强你,好不好?” 小脸哭得红扑扑,蹭着季炆昱的手掌点头。 经此一事,季炆昱也算看透,他一朝落魄无人知,躲在这阴暗的公寓里混沌过活,如果没有嘶嘶的陪伴,恐怕他早晚在孤独中衰颓,再往坏了设想,极有可能走上轻生之路。 不如活好当下,跟只傻兮兮的幽灵有什么可较劲。 穷极无聊的日子仍在继续,但季炆昱找到了乐趣,色胆不改,抓住机会就调戏嘶嘶,不过也谨慎了很多,绝不触碰鬼的禁区。 电视里放着首映电影,季炆昱无心欣赏,在客厅里慢悠悠踱步,嗑一颗瓜子,往地下丢一颗。 嘶嘶一如既往勤劳,撅着屁股追到沙发边,小媳妇一样跟在后面收拾,奶黄色睡衣宽松,一弯腰春光外泄,露出晃眼的白皮肉。 季炆昱正大光明的盯看,朝敞开的领口故意丢一颗瓜子,嘶嘶没躲没闪,嘟了嘟嘴巴准备自己抖出来。 “我帮你。”季炆昱立刻献媚,将鬼抱到沙发上。“诶?好像不在这,在哪呢,被嘶嘶偷吃到肚子里了?” 睡衣纽扣被解开,里面不见瓜子的踪影,季炆昱蹲在沙发前,用脸摩擦嘶嘶的肚皮。 鬼扭着腰瑟缩,咯咯咯笑起来。“痒,弄得痒……” 季炆昱没刮胡渣,原本端正的五官显得很粗狂,变态大叔一样戏弄单纯男孩。“我帮你止止痒,这里,还是这里?” 一只手抠嘶嘶的奶头,一只手挠它的脖颈,皮肤嫩的像果冻,一笑起来更显稚气未脱。 季炆昱沉思片刻,斟酌着措辞问他:“嘶嘶,你还记得自己多少岁了吗?” 单看外貌嘶嘶年纪并不大,但它对现代智能化设备一窍不通,认识手机,却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季炆昱平时用笔记本上网,它也会一脸好奇地趴在旁边观看。 鬼举起指头比划,不假思索的说出数字。“27。” 正是大好年华,如此年轻就身亡命殒,季炆昱内心惋惜,认为嘶嘶应该去世没多久。“你成了幽灵以后,在这里住了多久,可以告诉我吗?” 鬼愣了一下,随即陷入迷茫,它试图努力回想,记忆却产生了偏差。“好像,一直在……好久不记得,唔……” 脸色惨白,急得不知所措。 季炆昱不敢再问。“好了好了,别再想,抱歉,我不该提这些。” 一人一鬼同住许久,季炆昱已毫无隐私可言,但嘶嘶不同,它身上的神秘之处太多,一只幽灵应该不用再维持人间生活,它却保持日常作息,竟还懂得清洁自己,很安静,存在感也很低。 灵力应该在别的鬼魂之上,能轻易击退同类,而在季炆昱面前却低眉顺眼,经常偷偷盯着他看,不拒绝亲密,又抗拒进一步的发生关系。 季炆昱搞不明白原理,只能换个思维设想,它们一类曾经也是活生生的人,才会在死后仍保持本能习惯。 自从上次嘶嘶烫伤,季炆昱降低了抽烟频率,起码很少当着鬼的面点火,但他从不做吃亏的买卖,嘴巴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