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河水的湿寒,许星然狠狠打了一个寒噤,就在这时,陈森终于放过他,开口道:“上车。” 说完就干净利落地转过身,似乎再也不想看他一眼,许星然望着他的背影,呆呆地从地上站起来。 “去哪?”他问。 陈森置若罔闻,长腿跨上摩托车,一只手拎着头盔,随意地垂在身侧,风将他的影子吹得很长,头的部分在树根处折叠起来,许星然突然觉得悲伤。 陈森就那么坐在车上,一动不动,看着他。 许星然摸着衣角,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发愣,几秒后,他不算太快也不算太慢地朝陈森走去。 感受到后座下沉的重量,陈森将手里的头盔向后递,许星然推拒:“你开车,你戴。” 以前陈森都会准备两个头盔的,应该是临时起意来找他,匆忙间只带了一个。 这个“临时”大概是因为他冲进火场,虽然陈森本人并不希望也不稀罕他这样做,但依照陈森的性子,肯定是觉得欠了他一个人情。 想要尽快划清界限,所以不得已出来寻他。 想清楚这点,许星然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降了下来,恢复安静,不再被听见。 陈森的姿势没动,似乎他不接就会一直举着,又一阵风袭来,许星然被冻地唇舌发颤,瞥见同样穿的不符时节的陈森,没再犹豫,伸手接过,熟练地水平戴上。 “好了。”见他仍是没有发动,许星然小声提醒道。 陈森微微偏头过,似乎想说什么,许星然盯着他近在咫尺的侧脸,有些失神。 直到摩托车上路,他才回过神来,——他依旧没有等到陈森的话,意识到对方并不想和他过多交流。 他只是他不可推卸的责任、义务。 情不自禁地生出恶劣的念头,许星然此刻希望他的嗓子再也不要好。 这样陈森哪怕再厌恶他,都必须强压着恶心,接受他的靠近。 “许星然。” 突然被叫到名字,心脏不可避免地颤了下,明知道陈森不可能听见他的阴暗心思,却仍是像做坏事被当场抓包一样心虚。 “怎、怎么?” “抓紧。” 咬字有些重,许星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直到一辆蹬着自行车的大爷从他们身旁晃过去。 人行道上有两个男生并排走着,频频望向他们,好像在对陈森将春风450开成龟速表示嘲讽。 许星然恍然大悟,“哦”了一声。本来想和以前一样抱住陈森的腰,纠结几秒还是没敢,只伸手拽住了陈森的衣摆。 “好了。”他说。 “嗡呜——” 450的轰鸣声像是应证了主人的急迫,他说完话的瞬间就冲了出去,在原地落下一道残影,许星然被强风压懵,余光捕捉到身后两双发光的眼。 起初以为陈森要带他回医院,开着开着发现不对,和医院是两个方向,最终在一家饺子馆前停下。 店名有些熟悉,想了几秒,回忆起王港经常点他家的外卖。 陈森一步三个台阶,不到三秒就跨完了十来级楼梯,许星然小跑着跟上,进店听到他在点餐,要了六十个大葱猪肉馅的饺子。 “还要吗?”老板问。 陈森突然侧头看他,许星然正大口喘着气,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愣愣地和他对视。 “有馄饨吗?”陈森又转了回去。 “有,鸡汤的还是……” “不要鸡汤。” “好的,您先坐一会,稍等一下。” …… 陈森拿着小票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许星然后知后觉那碗馄饨是给他点的,他不喜欢所有带馅的食物,只有馄饨例外。 跟着坐过去,想了好久,还是没把“没胃口”这句话说出来。 期间,许星然一直观察着陈森的脸色,想说点什么,但他的表情始终不太明朗,就只能把话头咽下去。 出餐的速度不算慢,陈森拎着整两手的饭盒,挂在车头,坐上车,这次许星然没要他提醒,主动把头盔戴上,捏住了他的衣摆。 十来分钟左右,车子再次停下,果然还是到了医院,许星然磨磨蹭蹭地跟在陈森后面,不太想上去。 想和陈森在一块,就不能看医生,嗓子好了陈森就不会搭理他了。 他的步子越迈越小,陈森终于还是发现,在车棚的尽头站定,目不斜视地等着他,只能硬着头皮加快步伐。 下了电梯他们直奔王港病房,许星然跟在陈森后面,和下午要给他挂水的护士擦肩而过,护士认出了他,很用力地瞪他。 那感觉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抓着他的胳膊戳针了。 许星然低下头快步走着,鼻尖一疼,撞上了一片又硬又软的东西,立刻“嘶”了一声。 陈森的脚步停下,转过身,看着许星然捂着鼻子龇牙咧嘴的表情。 身后的护士还没走远,目光灼灼,像是要给他的后脑勺盯出两个洞,许星然推着陈森的背,边抽气边急道:“走走走。” 陈森似乎是看了眼他的身后,许星然头皮更麻了,拽着对方的手就跑。 “你怕她说你?”陈森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语速有些慢。 “才没有。” “那你躲着她干什么?” “没躲。”只是有些烦。 因为不喜欢对方过于急切的表情,会让他觉得压力很大。 明明他的身体他自己可以做主,但是对方那副样子会让他莫名觉得自己做了错事。 陈森没再说话,离王港的病房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再次停了下来,许星然差点又撞到自己的鼻子,不明所以地看他。 “为什么突然出院?” 陈森的眼睛很黑,被他注视着,许星然恍然觉得自己被看穿。 心烦意乱,只想逃避,睫毛重重地垂下来,听到陈森的声音再次响起,从他的头顶上方落下,很轻,却像一道闷雷,一下子劈下来—— “没做的事情为什么要承认?” 第50章 自尊心 回忆起下午他们在病房的对话,许星然很难不去认为,陈森说的是樱粟粉的事情。 他仔细地去瞧陈森的眼,在里面发现了藏掩的不算很好的悲伤。 心口骤然一缩,一股又酸又麻的爽感直奔他的天灵盖。 “承认什么?”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几乎是迫切地问。 陈森的神情很复杂,张了张嘴,身侧一直有人来回走动,一个小孩子在走廊来回奔跑玩闹,撞到他的腿,把自己摔了一个四仰八叉,“嗷”一嗓子哭出来,两人都吓了一跳。 陈森两手都是餐盒,不等他说话,许星然已经把小男孩扶了起来。男孩的妈妈适时赶过来,心疼地抱起孩子,脸色一摆,正要骂人,一看到许星然身后的陈森,犹豫了一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