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珍贵,都以术法小心保存,只能在藏书阁内借阅,是不许带出去的。 知昼将这些典籍偷了出来,又在夜深人静之时溜出天清观,显然是要逃跑。 贺兰月逼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说?” 知昼委顿于地,双眉紧皱,神情中竟好似有一丝痛苦。 贺兰月无意中低头看去,目光忽然一凝,随即俯身,从一地散乱的典籍中挟起一张薄薄的符纸,盯着知昼,问道:“这符纸,你从哪里得来的?” 谢苏见他神色凝重,上前问道:“怎么了?” 贺兰月目不转睛地看着知昼,片刻后才将符纸放在谢苏手里,正色道:“我帮人调查事情,从来都是用这种符纸传信。” 他暗中探查金陵城中瘟疫一事,原本就是受人所托,拿钱办事,这才发现最先患病的人就是那群小乞丐,又一路跟着狗六儿进入了醉月楼。 今夜贺兰月遇到谢苏,知道了城中瘟疫其实是有人下毒,又寻得了药方,在解池取到了可以解毒的天魔血,他将繁清送回醉月楼中,便将瘟疫起源、治疗之法一并用符纸传信。 可这张符纸却在知昼的手中。 谢苏心思转得极快,问道:“他就是你的雇主?你从没有与他见过面吗?” 贺兰月皱眉道:“来找我的人都是身上有麻烦事,多的是不愿露面的,大都是找了中间人。我这里向来是先付帐,从不管雇我的人是谁。有时候知道得多了,也未必是好事。” 谢苏垂下眼皮,淡淡看着委顿于地的知昼。 “是你在查桃花疫的事情,还是国师?” 知昼浑身一抖,将头埋得更低了。 “你不说,我也有很多办法让你开口,”明无应漫不经心地望着知昼,“只是你要想清楚,有些法子用过之后,你的魂魄还保不保得住。” 知昼沉默片刻,抬起头来。 他原本面若好女,是极清隽秀美的长相,可是此刻神色灰败,闭眼之时,流下两行清泪,心如死灰一般。 再开口时,知昼声音喑哑,仿佛被风沙锈蚀。 “将观中那些在上一次桃花疫中死里逃生的人找来,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上一次桃花疫时,也有许多流民进入了天清观。 他们原本都染上了瘟疫,却在天清观中痊愈了,童碧山就是因此得到上一任国君的册封,被尊为国师。 数日之前,知昼从观外领来几十名百姓,他们都是曾在上一次桃花疫时在天清观中捡回一条性命的,或走投无路,或心存善念,来到天清观中,为观中病患擦身喂药,煮饭洒扫,一直到现在。 小神医察觉这些人染过一次桃花疫后就不会再得病,原本是想从他们身上找出些治疗桃花疫的法子,可是后来就发现这一次的桃花疫不是瘟疫,而是有人下毒所致,便将此事搁置了。 此刻谢苏将这些人都汇聚在药堂的庭院之中。 他们多是穷苦百姓,没什么见识,见到修仙之人,只会唯唯诺诺,还以为是这几日自己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要被赶出天清观去,大多低着头,畏畏缩缩的。 知昼站在阶下,目光扫过众人,似乎非常疲倦。 “你们可以探一探这些人的神魂。” 聚魂灯的运转之法,谢苏已经掌握得十分纯熟,此时内景之中明光照彻,便向距他最近的一个人看去。 这一眼看去,谢苏却是微微变了脸色。 寻常人有三魂七魄,借助聚魂灯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而这些人的神魂却是一团模糊,几乎只像是一团莫可名状的灰雾。 神魂是为一个人性命之本源,是人之为人最玄妙最独特的地方。而眼前这几十个人神魂的异样之处,只有一个解释。 明无应淡淡道:“他们都不是人。” 知昼低声道:“验过神魂,还请让他们离开此地,我要说的事情,他们知道了,对自己并无益处。” 他神色之中灰心丧气,一望即知。方长吉惊疑不定,只好先将这些人带了出去。 庭院之中恢复一片沉寂,知昼颓然道:“你们已经知道国师就是天魔了。” 贺兰月性子急,追问道:“是,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又跟国师有什么关系?你快说!” “他们……并不是人,起码不是同你我一样的人,而是天魔种。” 知昼长叹一声。 “上一次桃花疫时,他们都是些小孩子,染上疫病,命在旦夕,是被国师治好的。其实不是治好,也可以说他们早在那个时候就都已经死了,国师在他们体内留下魔的种子,占据他们的身体,长大之后,从外表看起来,竟也与常人无异。 “国师选了这些幼童,是因为天魔种毕竟是异类,若是小孩子,又因为桃花疫病过一场,性情变了,也不会有人察觉。 “我察觉此事时,国师说为了救他们的性命,只得如此。可笑啊,我发现国师就是天魔,可我自小跟随国师,视他如师如父,敬重爱戴,如若神明,又见这些天魔种并不作恶,与寻常百姓无异,所以始终将此事深埋心底。 “可后来我发现,国师又用了别的法子,将这城中百姓不断替换成天魔种……” 自知昼开始说话的时候,小神医就拧起了眉毛,此刻追问道:“什么法子?” 知昼眼神黯淡,说道:“诸位来到天清观,难道没有听说过,城中无法生育的人家,常来观中祝祷求子,极为灵验吗?” 这话一出,庭院中竟有片刻无人说话,只有一片寂静。 方长吉皱眉道:“你是说国师将——” “正是,”知昼黯然道,“那些人家以为来观中求得一支黄菊,便可得偿所愿,其实那就是一朵普通的菊花罢了,是国师在那些妇人的腹中种下了天魔种。” 贺兰月问道:“那你雇我查桃花疫的事情,是什么用意?” “我只知道上一次桃花疫时,国师将逃入观中的幼童都替换成了天魔种,却始终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这一次疫病卷土重来,我心中实在害怕,趁国师不在观中,想设法查清此事。” 谢苏冷然道:“你害怕的是,桃花疫从头到尾就是国师一手策划。” 知昼闭了闭眼,轻声道:“是。其实天清观的权势早已大不如前,陛下偏重实务,不喜修仙论道,对国师也越来越敷衍……” 方长吉轻声道:“若是此时再来一场桃花疫,国师现身救世,天清观的地位便无可动摇。他再借治疗用药,将城中百姓慢慢替换成天魔种,这——” 小神医轻轻地打了个寒噤。 温缇此前一直只是聆听,并未多言,此刻忽然返身向丛靖雪所居的小屋跑去。 房门打开,丛靖雪扶门而出,苦笑道:“我已经都听到了。” 片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