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升眼皮微动,他抿住唇,握住剑柄的手使上了力。 下一秒,剑在他的手心消失。 子升向手心瞥了眼,心中清明了许多。 为了不让他人怀疑,子升直接砸碎了那两半片陶罐。 宫人们闻声慌忙赶进来,先见小王子安然无恙,又见小王子不小心所为,他们才将悬起的心放下。 只要小王子无事便好,陶罐对于小王子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 子升下午闲来无事,便在王宫闲逛。 宫人们跟在他的身后,生怕这位小祖宗出了什么意外。 随着太阳落下,最后一丝余晖被夜幕掩盖,宫人们打起了灯笼为子升照明。 子升无聊了一天,正准备找个亭子坐下,却突然听到了鼓乐声。 子升兴趣来了,宫人们却互相对视,彼此的脸上都露出了惶恐的神情。 他们纷纷低下了头,有宫人劝道:“殿下,天色不早了,要不奴背您回去歇着?” 子升正欲挥手,却在仰起头的那一刻看到了宫人们的神色。 他对着宫人一笑,“不必了,我不喜有人跟着,你们先回去吧。” 宫人们又齐刷刷跪了一地,“奴不敢。” 小王子在外出了事,可让他们怎么担得起? 子升见状也不再推让,他直接悠闲地朝乐鼓声处走去。宫人们连忙起身,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 子升越向前走,乐鼓声越发明显。 他穿过走廊,途经一座又一座的宫殿,乐鼓声敲打着他的耳膜,直到他的脚步停下,灯火通明的大殿倒映在他的眼眸中。 或许是因为莲子的存在,子升并没有向后看,便能感知到身后宫人的颤栗。 他又向前走几步,宫人们的脚上却像是灌了铅,半天难以挪动。 子升见状便抬起了手,转头让宫人们在外面候着,随后便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宫人们见此心提到了嗓子眼,但他们着实没有胆量跟着进去,只能低头候在殿外,无时无刻不祈求他们殿下平安无事。 子升刚走进宫殿,便看到了地面上铺着的皮毛地毯。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不远处正在跳舞的舞女们。 舞女们舞步轻盈,腰肢柔软,身上悬挂着的丝带于半空中飘舞,她们每个人脸上挂着盈盈笑意。 其鞋底轻轻踩在地毯上,飘逸地游走着。 有鞋子踩了? 子升这才放下了心,也踩在了地毯上。 当鞋底踏在地毯的那一瞬间,子升的脚底都是柔软的。 他脚趾动了动,轻轻地向内走去。 他的身形过小,鲜少有人能注意到他,除了躺在榻上正看着他的那人。 或许是有感应般,子升也朝着目光来源处看去。 那人已是成年人体型,躺得七倒八歪,身上随便盖了张毯子,一头墨发从榻上垂下。 那人挑着眉,口中也不知喃着什么,其眼神虽是迷醉,却在直直地看着他。 酒杯被那人不小心撞到,幸好酒只剩了个杯底,并没有从桌上撒下来。 撞杯的声音引起了子升的注意,他看向桌面,看到了青铜所制的酒杯,也看到了桌上的一盘新鲜的葡萄。 葡萄…… 子升出生三年,也三年没有吃过葡萄了。 他抿了抿嘴唇,将视线挪过,重新看向那人。 他虽然想吃,但也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多磕碜? 那人看着子升,不知怎么就笑出声,他对子升摆了摆手,示意其过来。 子升看向那人面容,竟与他有七分像,子升懂了,这怕是他的哪位王兄。 子升恢复意识并没有多久,对他的亲族也只了解了个大概。 眼下,这人是他的王兄,叫他过去应不至于害他。 方才宫人们似有忌惮,念此,子升没有完全松懈。 他感知了一遍莲子的存在,这才一步一步朝那人走去。 因太子忽然有了动作,宫人们这才将注意力集中到门口,他们自然也发现了那道幼小的身影。 他们心头一跳,乐舞却不敢有任何停滞,他们同时分出一股心思置于小王子身上。 太子性格不好,再加上其对亲缘淡薄,宫人们生怕小王子做什么惹怒了太子,万一小王子出了什么差池。 但他们转念一想,小王子虽身份不敌太子,却也是数一数二的尊贵。太子真敢做出什么,怕是会动摇他的王储之位。 子升身形过小,重心不稳,再加上地毯有些软,他走起路来摇摇晃晃。 他尽量绕过人多的地方,总算是靠近了那人。 子升虽不认识眼前人,但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他先向对方行礼,再轻声问:“您叫我来是为……” 子升话没说完,眼前人抬起了手靠近了他的额头。 之后那人伸了一根手指将他一戳—— 子升刚行完礼还未站稳,整个人被戳倒,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 那人大笑。 子升:…… 憨批。 子升爬了起来,那人故技重施,却没有再戳倒了。为此,那人还“咦”了声。 那人动了动,浓重的酒味飘来让子升皱了皱眉。 那人又将子升一手提了过去,口中喃语:“子升……” 子升被那人提到跟前坐在地毯上,闻言他仰头,心想此人认识他。 那人睁着迷糊的双眼,从桌上取出一枚葡萄剥开,边剥边含糊道:“我是子受。” 子升微顿,他再次仰起头看向此人面容,定睛再看,此人应是与他有八分像。 他父王帝乙有数名庶子,其中与他同父同母的王子有三人,但真正称得上嫡子的连带他却只有两人。 其中一人是他,另一人便是他的三哥,子受,也是如今的太子。 子升正想着,子受便将一枚葡萄剥好喂给了子升,子升下意识张口咬住。 第3章 来到封神的第3天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子升口中炸开,熟悉的果香味在口腔弥散。 待到葡萄的果甜味散去,子升口腔中的舌尖动了动,酸甜味却是越来越淡。 子升悄悄吞了吞口水,黝黑的双眼悄悄瞥了眼那一大盘葡萄,又将眼神收了回来。 他表面不动声色,假装自己不是会为美食心动之人。 他仰了仰脖子,王子的气质自身上散开。 子受可不是会为弟弟花心思的人,不过眼前既有一小孩在,他便从榻上坐起。 身上的毯子垂下,露出了肩上一条狰狞的疤痕,应是被利器所伤。 他正坐在榻上,双手搭于膝盖,墨发散落于胸背,他醉醺醺地一手将子升衣领提起。 子升被勒着脖子提到空中,他不知所措地朝上看了看,一只脚又蹬了蹬,却怎么也够不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