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一缕的贴在皮肤上。 “裴哥,你看着瘦,怎么这么沉啊。”札瑙珠拎着行李包,有点郁闷。 裴醒枝摸摸自己衣袖下面、小臂上结实劲瘦的肌肉,诚恳地说:“男人的骨头密度要大一点,而且我还这么高,骨头肯定重。” 札瑙珠想了想,觉得他说得非常有道理,毫无心理阻碍的接受了他的说法。 晚上吃饭的时候,札瑙珠热情的把自己的那份糌粑拨了一半到裴醒枝碗里,又不停的给他夹肉。裴醒枝看了看她,嘴角疯狂乱上扬了一秒钟,然后被他强行压了下来,一声不吭把碗里的全吃了。 裴哥太瘦了,看起来弱弱的,还是得多吃点,那曲市条件不好,生病了很难治的,以后把我的那份多分一点给他吧。 入睡前,札瑙珠躺在床上,摸着自己咕咕叫的肚子,心满意足的叹着气。 第二天,格桑校长就做出来了排班表,把两个新老师叫到办公室,把手抄的排班表交给他俩,语重心长的说:“现在上课任务是有点重,三年级以下的孩子们汉语说得还不好,札瑙珠你就多带一些。等小裴藏语能说好了,再慢慢多接一些任务。” 札瑙珠点点头。 裴醒枝看了看课表,说:“那我找谁学藏语呢?”课表排得满满当当的,每个老师应该都差不多,只能课余时间学了,可是大家那会儿都要休息。 格桑校长还没开口,札瑙珠已经自告奋勇,拍着胸脯:“找我啊!裴哥,你放心,咱们好好儿学,我保证不出半年,你就能说一口流利的藏话。” 裴醒枝看着胸脯挺得高高的小姑娘,弯起眼睛笑了笑,点点头,退出了办公室。 等门关上,格桑校长才有些忧虑的说:“小裴看着就是好人家的孩子,他能在那曲待得住吗?” 札瑙珠却充满希望:“他在锦市被裁员了,好像家里也没人,只要我们给他好一点的待遇,裴哥肯定愿意留在那曲的!” 格桑校长长长叹了口气:“小卓玛,人和人之间不是像你以为得那么简单的。你那几个同学还是从拉萨考出去的,不是也不愿意来那曲吗?” 札瑙珠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也有点灰心,两个人相对发愁。 须臾,格桑校长忽然说:“你之前说他没读过大学?” 札瑙珠警觉道:“裴哥自己说的,他说他是后来考了个函授。但是,校长,你千万不能因为这个歧视他,他数学英语能考一百多分呢。” 格桑校长双手交握,忙不迭摇头:“不是不是,你想到哪里去了!他那个谈吐一看就是接受过很好的教育的,我们连普通话都说不好,怎么歧视人家呢。” 札瑙珠警报解除,松懈下来:“那要怎么办?” 格桑校长抓了抓头,试探道:“要不然,你先带他考个......教师资格证?” 作者有话说: 快乐小狗出场啦! 第62章 | 62 【“可以。暂时合作。”】 弯弯曲曲的藏文写起来实在费劲,即便是在这两个多月里反复练习,裴醒枝也还是得时不时和手机上的图片对照一下。他教的主要是小学生,孩子们一旦植入了错误的知识,再想纠正就非常不容易,所以裴醒枝在备课的时候就必须保证自己写得标准。 他长得好看,说话也温言细语,粉笔字风骨飘逸,两个月时间就把孩子们吸引得移不开眼睛。哪怕是下课了,也挨挨挤挤的,像一群一群的小羊羔,费劲的撸直了舌头七嘴八舌的和他说话。裴醒枝靠在讲台旁边,一点不耐烦都没有,在学生们雀跃的声音里极其有耐心的一个一个回答问题。 一直到下一节课开始前的两分钟,他才会拿着书从学生们依依不舍的眼光里挤出去,匆匆忙忙的赶往另一个教室。 白天八节课排满,晚自习还得给初中的孩子们补课。那曲市没有高中,当地的孩子们想考大学,必须得通过中考,先考到拉萨、林芝这类比较发达的市区。但是当地的基础教育又实在贫瘠,能把课本捋明白的老师都不多,更别说愿意牺牲课余时间来答疑解惑的了。 裴醒枝融入得比他自己想象得要快。两个月之后的某一天,札瑙珠和他对坐在办公室,教他写藏文,随口提了一句“裴哥你真聪明,大学的时候我室友学得比你慢多了”,他才恍惚想起来,自己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回忆过曾经的日子了。 他这么想着,就有点走神,笔尖在纸上划拉了好几下。 札瑙珠说到一个词汇,发现裴醒枝没回应她,抬头看了看,看到裴醒枝垂着眼睛在纸上无意识划拉的样子,又看了看他眼下微微泛起的青色,想起来裴哥这段日子应该非常忙,好像真的没怎么休息。 她当即就把笔放下了,笔落在桌子上的声音把裴醒枝吓了一跳。 “不学了!”札瑙珠推开椅子站起来,按在纸上,居高临下的注视着裴醒枝,中气十足宣布道:“我们要休息,我们要罢工!裴哥,明天周六了,我带你去玩两天!” 裴醒枝睁大眼睛看着挥舞着拳头的札瑙珠,脸上的愕然掩饰不住。 不是,他说什么了吗?她怎么忽然又兴奋了。 这什么快乐小狗啊! 飞机在跑道上剧烈的震颤,滑行过长长的距离,然后安静的停在了廊桥尽头。梁望的手指在膝盖上有节奏的敲击,直到空姐打开头等舱的舱门,热情客气的走过来请他下机,他才站了起来,抬手拒绝了想帮他拎行李的空姐,单手背着背包,身影落拓的往廊桥走。 得到裴醒枝动态的契机很偶然——一篇关于那曲市支教的新闻报道,贴在某个官方论坛很角落的地方,最末尾附有一张那曲市小学的照片。裴醒枝站在最角落里,没有看镜头,也没想到自己会入境。但仅仅只是一个侧影,梁望就很肯定,必定是他。 他对这个人的身形、神态实在太过刻骨铭心。 把手里的事处理好,梁望一刻没歇气的就买了最近一班到拉萨的机票。他已经不用再装那个落魄贫困的大学生了,无论是诺苏舅舅留给他的基金,还是裴醒枝分割给他的财产,都足够他阔气完这辈子,永远和贫穷说再见。 他好像得到了很多,却好像又失去了很多。其中细节他不愿意再回想,那天在海崖别墅听完全部故事,已经耗尽了他最后一点心力。 根本没有什么平和的开始。这场总裁和贫困生的戏剧,从一开始就是两个各怀心事的人,在伪装之下的碰撞。他把裴醒枝当仇人,却诚实的交付了情意;裴醒枝心知肚明他的来意,也清醒的把他当成替身。最后一切遮羞布揭开,梁望根本无法再在他面前撑下去。 到了最后,他甚至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想揭开,还是继续伪装。如果不是裴醒枝主动说破,他还会像自己预想的那样挑开吗?还是就以实习生的身份,真的和他继续相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