膊上。 “等着他出来,或者你进去,接受眼角膜移植。” 裴醒枝猛地哆嗦了一下,开始剧烈挣扎。 易清安敌不过他疯狗一般的力气,被扯得差点摔在地上。她踉跄了一步,高跟鞋鞋跟在光滑的地板上几乎摔折。她柳眉一扬,脸上瞬间怒意迸发,戴着玉镯的右手高高扬起,毫不留情的在裴醒枝脸上摔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是他的命,裴醒枝!不想他九泉之下闭不上眼,你最好安安心心听我的安排!” 裴醒枝疯狂挣扎的动作顿时凝住了。他僵硬的抬头,纱布被无声的晕成两团淡红。 易清安抱着胳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脸上如冰似霜,一点动容都没有。 夕阳从窗外坠落,树影投在窗前,归鸟凄厉的声音在檐下拖着尾巴远远淡去。 他们两人的剪影就像是一幅画,逆光之中,悄然凝固。 第57章 | 57 【“我答应了他。”】 监控的画面渐渐平静,两方人霍然散去。顾北知恶狠狠的指着楚白秋说了句什么,一把拽掉了自己精心打理过的领带,踹开了椅子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楚白秋淡淡的嗤笑了一声,眼睛暗沉沉的,转身带着人也走了。 梁望宛如被抽去了魂魄,呆愣愣的坐在原地。 裴醒枝又拿出了一叠文件,语声平淡:“诺苏不愿意让你成为我的责任,所以我这些年一直没去接触过你,让你产生了这么重的误会,也的确没想到。在大凉山第一次看见你,我大概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后来有意放纵你一点点接近我,其实也是想看看你的性格。” 他笑了一下,眼睛却是冷漠的:“小望,你是个很好的孩子,和诺苏一样,流着善良的血。我已经对不起诺苏了,我不想再亏欠你。签了这些文件,诺苏留下来的东西,我全部还给你,也算是两清。” 梁望怔怔的看着那些材料,上面是无比刺眼的一项项财产——房产、股票、存款。 那些都是他舅舅的命,也是裴醒枝的心血。 他的声音遏制不住的颤抖起来:“你现在给我这些,是什么意思?裴醒枝,你想和我两清是吗?你找惹了我,放纵我沉溺在你的身边,然后你现在又想一脚蹬开我?” 他说着,忽然就愤怒起来,一把将那叠文件推翻了:“没有这么好的事!你的命是我舅舅换回来的,你现在说不要就不要了,凭什么!你接受了我的爱,现在也说不要就不要了,凭什么!” 他想发怒,却更想痛哭。他自以为身上背负着一段仇恨,千里迢迢走进了一座充满梦幻的花园,在恨意里清醒的被俘获,心甘情愿的落下陷阱。可是,眼前这个人不仅轻而易举掀翻了他曾经视若性命的执念,还要将他在自己的生命里毫不留情的割舍掉。 ......凭什么? 裴醒枝眼睛都没抬一下。那个对他如此温柔纵容的人,现在却冷漠得连眼睛都懒得抬一下。 太陌生了。 这是一个截然不同的裴醒枝,是梁望从来没见过的裴醒枝。 在矿谷的黑暗岁月里历练出来的,在锦市的尔虞我诈里摔打出来的,在楚白秋和顾北知的夹缝之中游刃有余的,执掌雨华、晋身新贵的裴醒枝。 郎心似铁,不动如山。 梁望忽然就开始慌乱,他意识到,原来裴醒枝不仅仅有平时对他的、笑容晏晏的那一面。真实的裴醒枝,他并不了解。 可是在了解之前,他已经爱上了。 他甚至为这份爱犹豫着要不要继续他的恨。 “无论你签不签,事情已成定局。”裴醒枝淡淡道,眼睛落在人去楼空的监控画面里,带着一股淡淡的倦怠:“小望,再过一个小时,楚白秋和顾北知都会到。我希望你能在这之前把字签了,然后去过你想要的那种生活。明天开始,我就会从锦市消失,你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我了。” 他的声音那么轻,态度却这样坚决。 梁望的心越来越冷,他知道裴醒枝说的每个字都是真的,他没有开玩笑。 “......你真的、真的......”他撑着桌面,眼眶赤红的看着他,嘴里流出的每个字都好像被他咬碎了、沾着血。他摇着头,带着泪光,看了他最后一眼,跌跌撞撞的跑出了别墅大门。 这座他走进的时候,无比忐忑、无比憧憬的大门。 他走的时候,却那么惨淡。 楚白秋开着车在马路上横冲直闯,眼前明明是一个倒计时即将结束的黄灯,按理来说他就应该踩下刹车,老老实实的在白线后面等着。 但这是理智尚存的楚白秋。 他面无表情一脚踩在油门上,在倒计时变成1的时候像一道白色的闪电一般冲了出去,留下一串刺耳的发动机轰鸣。十字路口站岗的交警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锦市的天底下能有这么嚣张的货色。 晚高峰,市中心,超速。 这三个词组连在一起,如果在后面缀上楚白秋的名字,将会是足以在圈子里炸起水花的大瓜。超速倒是并不罕见,但是和体面、矜贵的楚白秋联系在一起,不敢置信。 他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还在手机的呼叫界面,反复拨打着一个号码。 未接去电多达十六个,占据了一整页,备注却很简单,简短的“老婆”两个字。 第十七个电话,在楚白秋已经拨得麻木的时候,居然通了。 他条件反射的接起来,动了动嘴唇,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五点钟的约会,二十七岁生日,在雨华总裁办和顾北知的会面,代表着他的爱人已经不想遮掩,他亲手撕碎了一切遮羞布,将这场混乱淫秽的关系彻底的摆上了台面。 那么,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关于他们的婚姻,他们的未来。 楚白秋忽然发现自己脑袋里一瞬间转过了那么多个猜想,却没有一个是他愿意去接受的。 那一头,电流音平静的响了三秒钟,传来了爱人清淡的声音。 ——他报了一个地址。 是一栋,楚白秋从未得知过的海边别墅。 他驾驶着爱车,一路压着限速的最高峰闯过去,可是再怎么快,到达的时候也天黑了。星子低垂,远方传来海浪接连不断的拍打声,别墅建在半山腰,在夜色里只有黑黢黢的剪影。二楼露台亮着昏黄的灯光,楚白秋停在门口,忽然就有种不敢进门的心情。 但是畏惧这个词,是不应该出现在楚家继承人的字典里的。 楚白秋不会畏惧。 他深吸一口气,打开车门、下车、锁车,然后慢慢地,推开了那扇没有上锁的雕花大门。 露台的灯光如一阵轻薄的雾气,明灭中勾勒出他为之心折、甚至心碎的那张脸,长眉入鬓,眼尾昳丽,含笑而若有嗔,睇眄宛如含情。他仅仅是端着茶盏,安安静静的坐在灯光下,侧影就似一副等待千年的画,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