填补他这个冰窟窿。 他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化了。 王妄又哄了他一会,陈幺好一会没应声:“幺幺?”陈幺不知道什么睡着了,年轻的天子有张足以让世人倾倒的脸,脸庞瓷白,眉心艳红,红白相衬鲜明夺目,美得不可方物,他盯着陈幺看了会,“没事。” 他声音很低,低得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没事的。” 王妄的师兄告诉王妄,陈幺就是回天乏术了。 王妄的师兄很直白地告诉王妄,陈幺生来就是要死的。 王妄没去思考生来就是要死的是什么意思,他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头一次对他师兄动了手,他走遍了五湖四海,他踏遍了山川大河,他甚至东去闯进了无尽之海,他都没说陈幺没救了,他师兄凭什么说。 不到死前的那一刻,他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王妄闭眼,掩去了眼里的狠辣决绝,人没办法,妖肯定有的,它们不肯说没关系,他一个一个找过去,总能找到办法的。 当务之急,是先解决陈幺体内的寒毒。 …… 王妄与陈幺泡温泉的同时,钦天监。 钦天监的二师傅在凉州食心妖一案中强行附身食心妖伤到了根本,苦熬了六年,他的身体非但没有好转,反而越来越糟了。 在预感到自己即将步了大师傅的后尘后,他叫来了卫贤,卫贤是大师傅的亲传子弟,也是大师傅为陈幺准备的大师傅:“卫贤。” 隔着一道帘子,卫贤只能依稀看到一道佝偻的影子,他深知二师傅也将魂归于天:“二师傅。”他声音虽然不高,有点悲伤之意,但也没有太过崩溃。 他早就不是大师傅走的时候那个无措地少年了。 二师傅对卫贤还是很满意的,这孩子心思赤诚,有兼济天下的善心:“大师傅走多久了?” 卫贤提起大师傅还是会难过:“十年、十一年了。” 二师傅喃喃:“快,真快啊。”他在钦天监已经两年没出去了,“大临如何?” 卫贤答道:“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二师傅很忌惮陈幺的,但听到这里,他还是笑了下:“是辰帝吧。”少帝立号为辰,有光芒、太阳之意,是个很有野心人,“我教过小时候的辰帝。” 卫贤对陈幺是敬佩的,也就陈幺能在没有绝对的武力下、相对的弱势下能维持得住大临摇摇欲坠的局势,还能缓缓发展了。 在接触辰帝之前,他根本想不到他到底是何等雄韬伟略、何为生而知之:“辰帝小时候很聪明吧?” “何止是聪慧。” 二师傅叹道,“他不仅过目不忘,还开了十窍,是真正的多智近妖。” 卫贤觉得二师傅说妖时,仿佛是意有所指,但他也没多想:“陛下确实天生圣人。”当今大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辰帝出生时天降彩霞,有白鹿衔花而来,乃天生圣人。 “天生圣人。” 二师傅咀嚼着这几个字,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不到他死……谁知道这到底是对是错呢。”现在看来,肯定是对的。 大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可以后呢? 二师傅陷入了失神,久久没有再言语。 二师傅确实是接近大限了,常常说着说着就会睡着,卫贤等了好一会,正以为二师傅睡着之际,二师傅又出声了:“卫贤,过来,我要嘱咐你一件事。” 卫贤撩起衣袍站起来,掀开帘子时候看到了许久未见的二师傅,老人席地而坐,面容枯瘦,他似乎非常的畏寒,佝偻着腰身,身侧生了好几个炭盆:“二师傅……” 相师是修行之人,一般都寒暑不侵,二师傅就算是临近大限,要生炭也十分的奇怪。 二师傅招手:“过来。” 卫贤只得躬身过去,二师傅干枯的手拉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冰的都哆嗦了下,他去看二师傅那张长满了老年斑的脸,意外道:“二师傅?” 二师傅的指甲很久没修理了,他受伤太重,早就没了仙风道骨的风韵,面容显得阴森可怕:“卫贤。”剩下的话他是通过钦天监独门暗语告诉的卫贤的,交代了再交代,嘱咐了再嘱咐,“知道了吗?” 卫贤怔怔地:“二师傅,他……” 二师傅垂下头,眼皮都耷拉了下来:“记住了吗?”他提醒卫贤,“你是大师傅亲自抚养大的,你是钦天监的人。” “卫贤,我们不是帝王的臣子。” “我们是……” “……相师。” “我们不忠于帝王,我们忠于天,忠于百姓黎民。” 卫贤咬紧了牙:“可是。” 他跪着,像受到了极大的惊惧,瑟瑟发抖,“……知道了。” 二师傅了结了一桩心事,他挥手:“下去吧。” 卫贤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一路上钦天监的子弟跟他问好,他都没有回答。 王陆有时候回来钦天监,他师父走后,他遇到事后就常常喜欢请教另一位老人,他没有敲门,风度翩翩、仪态端庄地走进了二师傅:“我刚撞见你们的少阁主了。” 钦天监其实没有少阁主这一职位,当权的一直是能被称为师傅的相师,之前是大师傅,现在是二师傅,二师傅掀开眼皮:“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他不大喜欢这野路子是因为观念不合。 王陆席地而坐:“没事,就来看看你什么时候死。” 二师傅一叹:“说话真不客气,尊老爱幼知道吗?” 王陆展开扇子笑了下,再收起扇子的时候房间里多了一炭盆:“就当赔礼了。” 二师傅觉得这人挺风趣,他似乎是十分畏寒,又拢下袖子:“你还没说你来有什么事。” 王陆也不着急说,他看着二师傅:“你怎么不去找个九阳之体?” 二师傅眯起眼,随即又恢复了寻常的模样,他虽然不了解无量山,但也知道无量山是有真本事的,能发现也不奇怪:“我都一把年纪了,就不丢人现眼了。” 他都是一把老骨头了,再找九阳之体阴阳调和可就真是丢人现眼了。 王陆来只是警告二师傅的:“你既然知道他迟早要走,就别再做多余的事了。”他并不是开玩笑,“我师弟宝贝你们的皇帝宝贝得很,他要是知道了这些破事非得劈死你们不可。” 二师傅老神在道:“他既然也是相师,那就不会。” “相师?”王陆哼笑一声,“他算什么相师,别的没学,光学会砍人了,就是个煞星。” 他和其他师弟们至少是在启天子身边学过的,还是正统,王妄虽然也是正统,但是真的野。 八岁就在外面浪了,能不野吗? 二师傅显然也知道点王妄的脾性,他幽幽地伸出手,给自己算了下:“老夫是寿终正寝。” 王陆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