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沉思,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试图重启一个新话题让小张总忘记瓜皮。 结果下一秒,张朝鹤的手机响了——程嵇雪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来电人瞬间一僵! 季伯阳。 我的好侄子。 可真是哪都有你啊! “真巧。”张朝鹤乐颠颠地拿起手机接通电话,然而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季伯阳在电话另一边兴高采烈地大喊:“鹤哥鹤哥我搞到了好登西!” 二婶马上就要超级加辈,鹤哥喊一句少一句,一定要珍惜! 张朝鹤立刻忘记了瓜皮:“什么好东西!” 一鹅一狗以惊人的同步频率在路上狂奔,程嵇雪则孤独站在一旁目送他们绝尘而去…… 是我想多了。程嵇雪面无表情地想,竟妄图以微薄的鹅学研究成果预测陛下的行为? 不过由于张朝鹤不在家,到最后季伯阳也不肯说到底是什么好东西,程嵇雪提心吊胆地听着张朝鹤和侄子依依惜别,约定好回去再揭晓答案。 张朝鹤没有了任何理由拖延对台词的时间,终于拿起了剧本。 他大概翻阅了一下顾印秋的台词,其小部分戏份不是在布置军事防御事宜,就是在主角出席各种晚宴时出场,提高社交晚宴逼格,充当和美女跳舞的人型背景板。 而他的重头戏份,其实是和常小月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敏蓉格格能下决心彻底和尊贵的封建身份决裂,很大程度上是受了主角团朋友们的进步思想影响。而身世凄苦、被不成熟的敏蓉格格当做反抗封建压迫的工具人的常小月,可并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他一生都在受到封建思想影响,他是下九流里最末等的戏子,与反封建、反强权的主角团不同,常小月所为之抗争一生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崇高的事业。 他只是在对抗自己的命运。 换句话说,他并不是一个成功的「革命人」,他的身上不但有当时社会最底层的蒙昧抗争缩影,也有随波逐流的放纵。陈导翻阅了很多资料,推测了很多种顾印秋与常小月之间的可能,最后他为本剧中常顾二人之间的关系定了性。 这是一种友谊之上爱情之下的感情,对于顾印秋而言,他虽然扶着常小月挺直腰板走入风雨中对抗命运的浪潮,却没有帮他真正摘下身上的枷锁;而对于常小月,他并不能分辨这究竟是爱或是一种感激——顾印秋对他来说是知音也是救赎,但顾印秋的心不局限于情情爱爱,他的目光投向的是更广阔的天地。 所以常小月把这份感情深埋心底,安安静静地追逐着顾印秋的脚步。 陈兴庭的确没有骗他,张朝鹤的戏份其实很简单,毕竟对于顾秋之间关系的塑造,难点主要集中在「常小月」身上,张朝鹤只要演好他的炫酷统帅就好了。 真正要表达出那种宿命一般的无力感和痛苦,还是主要取决于程嵇雪如何对人物进行诠释。 张朝鹤拿着剧本沉默了一会问道:“我可以问一下剧中常小月的结局吗?” 常小月的下落一直为人津津乐道,他像是一颗耀眼但短暂的流星,凭空出现惊艳了所有人,又倏然消失。 程嵇雪想了想:“顾印秋被外寇暗算之前就已经为他安排好了退路,但常小月没有接受他的安排。他故意引诱扶桑军官掳走他唱戏,虽然刺杀未果,还是风风光光地死在了他最爱的戏台上。” 张朝鹤有些唏嘘,但他也在考虑应该如何演绎顾印秋这个貌似不复杂、却又时刻推动和塑造着常小月形象的角色。 程嵇雪已经精心挑选了几幕有若即若离暧昧意味的戏份,试图人工为这个美妙的独处夜晚增温——他知道张朝鹤非常喜欢他这张脸,但对他来说美好的容貌也是他的一部分,他不吝于用美貌诱惑陛下步入爱情陷阱。 结果陛下再次推开衣带半解、狂抛媚眼的贵妃,刚正不阿地拿起了桌上的奏折:“不行,今晚先不对戏,我要先琢磨一下顾印秋的人物形象!” 程嵇雪:他愤愤抄起自己的剧本回到房间,还不敢摔门表达抗议,只好轻手轻脚地关上房间门。然而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走了十来圈,仍不见张朝鹤有所举动……程嵇雪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 他又推开房门,却见张朝鹤正襟危坐,正以观摩佛经的虔诚姿态认真阅读着手里的剧本? 程嵇雪气得差点吐血——总裁和艺人深夜独处一室,怎么听都和桃色新闻十分挂钩吧? 谁能想到总裁竟真的在认认真真地读剧本啊?? 是我没有剧本好看吗?你为什么还在看剧本!! 程嵇雪心里抓狂,但脸上还是笑吟吟的,堪称绝世假面大师。 他再次拿出一身茶艺,做作贴过去准备开钓时,却见小张总深色冷凝直起身,恰好避开了他的依靠动作。 “不行,我要问一问陈导,我总觉得顾印秋应该也是对常小月有一点好感的。” 说完,陛下就猛地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了手机,他甚至爱怜地看了一眼大鹅菜叶后才退出监控程序,开始给陈兴庭打电话。 程嵇雪扑了个空。 他僵硬地靠着空气,怀疑人生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他记得张朝鹤一开始的确是看上了他的美貌,还试图包养他的,对吧? 所以是得到的太容易,就不喜欢了吗? 是吗是吗? 傻逼男的和你的剧本过去吧。 程嵇雪冷笑着拿了自己的剧本回房间,然而翻开剧本,每一个字都长得张牙舞爪,好像在嘲笑他的如意算盘落空。 出乎他意料,没过十来分钟张朝鹤突然来敲门。程嵇雪匆忙理了理自己的鬓发,再次换上一副笑脸去开门,脚步都带着雀跃:“张总……” 然后他一低头,看见张朝鹤手里拿着那本卷成筒了的剧本,正儿八经地对他说:“我刚刚打电话问了陈导关于顾印秋的……” 后面的字程嵇雪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的心冷得像一湖死水,任凭鹅掌如何乱蹬都泛不起一丝波澜。 认命吧,程嵇雪想,男人都是薄情寡义的;而追求大鹅的路,也从来都是阶梯式前进、螺旋式上升的。 ? 第二天张朝鹤带着程嵇雪和小茹菲姐他们汇合,除了张朝鹤之外,每个人好像都睡得不太好,眼下都有一点点黑眼圈。 只有张朝鹤对自己即将进组的未来充满了期待,精神焕发地和大家打招呼:“早上好?” 不是很好。 大家默契地想。 小茹和菲姐因为害怕和担忧翻来覆去一整晚,谢总是在绞尽脑汁思索如何在有限的时间里和小张总搞好关系…… 而程嵇雪则只是在想事在人为、人定胜天。 即使张朝鹤是个不解风情的小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