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被骗了?他也不怕是韩世忠设的局?” 八岁的衣衣掐着手指算了算:“满打满算不超过一炷香时间,赵构就被说服了。” 宗泽冷哼一声:“若是说服他主战,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八岁的衣衣:“所以才要用骗术,从皇帝陛下手里骗到打仗的本金。” 这本该是朝廷理应付出的钱,如今却要用骗术来换取…… 赵构的形象在陆宰和宗泽心中更加一落千丈,土崩瓦解了。 他们心情复杂:“至少接下来出兵的赏钱,绰绰有余了。” “不止接下来,还有接下下来,接下下下来!当初给契丹岁币,可是年年都纳贡的。” “可不能简简单单放过他,这钱,他就应该出!” “等以后南方经济稳定下来,国库和私库增多了,还要让他增贡!如果我们有人在朝廷,能够时刻知道岁入就好了,压着他的底线要!” “这样他是不是就没有钱建造行宫,骄奢淫逸了?” 听到这话,八岁的衣衣眼中含泪:“再苦一苦官家,骂名我来担!” 第371章 衡量生命 “这二百万缗银绢, 我们想用来给百姓退税。” 玩家们和陆宰、宗泽商量:“滑州百姓不算多,二百万用来退税,足够了。” “退税?”陆宰与宗泽面面相觑, 怔在座位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为何要退税?” 往上翻遍千八百年, 哪怕是仁宗时期,哪怕是汉时文景治事时期, 也没听说过给百姓退税这种政策, 若要收拢民心,免税减税不就好了? 玩家们比陆宰二人还困惑:“退税就是退税啊, 朝廷压榨百姓那么多,我们不退税,百姓要如何将今年过下去,再省吃俭用, 那也要省得下来才行。” 陆宰干巴巴地说:“我们可以给他们发种子……” “那平时吃什么?” “平时……”陆宰说不出话来了。 宗泽狠下心来,说:“吃野菜, 吃麦糠, 吃树皮, 他们总能找到东西吃, 撑到秋收。这二百万缗不能动, 打仗非常费钱,你们有钱了也不能挥霍。譬如新收的三千多人, 你要给他们发饷银,一人一千文, 是你们定下的规矩。” 玩家们对视了一眼。 出于同一个人的思想, 让他们很多时候都能拧成一条绳。 “当然, 这是我们的规矩, 必须履行。” “但是。”他们异口同声:“这税我们也要退。” 宗泽皱眉:“为何?” 陆宰也反对:“主公,为了全局,须得做出一些舍弃,不能因小失大。” 国家国家,先有国再有家,为了一些人不被饿死,而置有可能出现的财政危机于不顾,这样如何撑起一方势力! 这是拣了芝麻丢了西瓜,没有大局! 陆宰认真地说:“主公,若是国破了,喋血中土,他们纵然是活下来,也要受尽屈辱。” “唔。”十八岁的青霓想了想,说:“我给你们说个故事吧。” “洗耳恭听。” “有这么一个国家,它的士兵在打仗,这场战争很重要,你们可以想象成燕云十六州在大宋手上,而金国对它进攻,若燕云十六州被攻破,金国就能彻底威胁到大宋,将大宋视为刀下牛羊,任他宰割。” 陆宰和宗泽皆颔首。狂风从窗口灌进来,声音太大,影响得人声都变小了,陆宰起身去关窗,一棵小树花枝招展,好似在朝他招手。 “……” 小树也不知由滑州哪个百姓栽下,听说是果树,来日会结果。 ——主公们不收百姓的赠礼,百姓便和主公们斗智斗勇。 风大,陆宰抬起手,袖子遮掩唇角,轻轻两声咳后,窗户慢慢合上。 身后,主公依旧在说:“在这个国家,出现了一味神奇药材,这味药材对于治愈伤口有奇效,倘若运去战场,能让更多士兵活下来,可它实在太稀少了,稀少到此国开国国公都用不上。” 宗泽发出感慨:“确是很珍贵的药材。” 十八岁的青霓忽然话锋一转:“你们狎过妓吗?” 陆宰脚步一趔趄。 宗泽老脸一红:“你一个大姑子,问这作甚!” 虽说本朝士大夫以狎妓为风流韵事,携妓同游乃是常见欢乐手段,可这些怎么能跟一些大姑子说,她们还未出阁呢! 十八岁的青霓瞥了他们一眼:“那就是狎过了。” “咳咳!” “你们对妓有何看法?”十八岁的青霓观察着他们脸色,慢条斯理地说:“轻视,看不起,就算有同情心里,也仅限于写两首诗词描绘一下她们的凄惨,依然会欣赏她们歌舞,接受她们服侍。” ……这个语气好像有些怪异。 陆宰尚未回过味来,就听见主公紧接着说了下去:“这些妓大多数身上都带了病,花柳病、杨梅疮、霉疮、秽疮……怎么称呼都行。” 话音刚落,陆宰和宗泽脸色就瞬间难看了些许,他们当然知道这些病是什么,只觉坐立难安,皮肤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神奇药材能够治这些病,如果是你们,会把神奇药材给妓用,还是给前线将士用?” 宗泽脱口而出:“自然是给将士用,他们还在打仗呢。” 陆宰记挂着方才那怪异语气,补了一句:“便是我得了这病,也不该占用这神奇药材。燕云十六州不能失!” “是啊……甚至都不用去衡量,这药材就该送去前线,你问一万个人,一万个人也会说,应该送去前线。” 十八岁的青霓表情复杂。 她承认,如果这个问题拿来问她,她也会做出和陆宰、宗泽一样的回复。 “我们能给出很多理由:权衡利弊,大局为重,牺牲一人拯救千万人,这是为了整个国家,为了这个国家中千千万万户人家。” “我们唯一给不出的理由是:我们没有把她们当人看。” “而那个国家的掌权人却是做出了一个决定:从前线将士的神奇药材中调拨一批,去治好那些苦命女子的病。” “怎么会……”陆宰心神震动:“怎么会有这样的国家掌权人?” 他难道不懂权衡吗? 他难道不知道燕云十六州和区区妓|女的命,孰轻孰重吗? 他难道不怕将药材调走一批,会让前线出事吗? 他怎么会不懂,怎么会不知道,怎么会不怕呢?可,正是因为懂,因为知道,因为怕,做出这样的举动,才会让人头皮发麻。 宗泽张开嘴,想要说话,想要呼吸,脸色血红,却说不出话来。 他突然有些明白了。 如果这群小官人是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被这样的思想所教导,他们会做出什么选择,已是显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