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 抬步跨进结阵。 阵光闪退, 逐渐露出?周围全景,处处都?是幔帐珠帘, 看样子应该是某处柳陌花衢之地。 歌楼舞榭,眠花醉柳, 叫笑声伴随着小曲儿一同传来,空气中弥漫着麝香酒肉味。 前人尽责引路。 穿过走廊长巷, 到一处雕花门前,身?后嘈杂也跟着远去了。 “尊主, 人已带到。” 他通禀一声,朝桑离做出?一个请的动作。 她走了进去。 居室整洁安静。 靠窗的矮案上放着一个颇为精致的仙鹤香炉,青烟袅袅,伴出?淡雅清香。 很快,屏风后浮现出?一道高大身?影。 他长发?束起,衣着华贵,靛蓝长袍冲散了眉眼?间的戾气,然而气势不掩,仍区别?开游走在花山城的那些寻欢作乐的妖魔仙人。 光从外表看,倒也有?个人样。 可是寂珩玉那样的绝色每天在眼?前晃,桑离看多?了也就麻木了,就算厌惊楼好像是刻意打扮了一番,她也没?什么太大的波动,甚至一眼?都?没?有?多?看,只是走程序地行了一礼。 “见过尊上。” 这般无动于衷地态度立马让厌惊楼皱起眉。 要知道他并不是一个热衷外表的人,可是不管昨夜桑离是装疯还是卖傻,委实是气住他了。 他又?是熏香又?是沐浴,就连衣裳都?是从未穿过的艳色。 桑离一直没?有?抬头。 他郁闷半晌,作罢,郁郁不快地朝后喊了声:“春玲。” 桑离诧异地望过去。 春玲走出?来,先对厌惊楼行礼,然后给桑离翻了大大一个白眼?。 她不甘示弱地翻了回去。 眼?睛比她大,翻得也比她大。 春玲气得不轻:“尊上,夫人一个人……” “伺候她梳洗打扮。”厌惊楼坐于榻上,闲散地曲起一条长腿,“按照凝月夫人的方式来。” 春玲听着不太开心,却也明白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崔婉凝。 她硬生生咽下一口恶气:“姑娘随我来吧。” 桑离问:“我就这样不行?何必大费周章。” 厌惊楼撩起眼?皮,“整个崟洲十殿的人都?知道凝月夫人在本君心里的重量,就算你效仿不了内在,总要兼顾外在。” 得,这是点她长得不如崔婉凝呢。 贱男人不只嘴巴贱还眼?睛瞎。 厌惊楼说完这话,便?继续观察着桑离,刚巧看到她那点露出?来的厌意和不耐。 情绪就这样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让他心神又?是一凝。 厌惊楼一直以来都?明白。 桑离对他存的是爱慕之情,哪怕她掩饰得滴水不漏,然而每当他与凝月夫人独处时,或在她面前提及凝月夫人的名字,她都?会控制不住地流露出?失落。 厌惊楼利用着她的这份爱,将她规训成最听话的棋子。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是万魔之首,该是要拿云握雾,若他真的心有?廉耻,也不会走到这个位置。 可是…… 她似乎变了。 变得……像是个陌生人。 厌惊楼窥探的眼?神让桑离心里止不住发?毛。 缩了缩脖子,迅速跟着春玲来到里间。 衣架上挂着身?做工一看就很昂贵的华服。 桑离忍不住伸手摸了下布料,就像摸到一把水,光滑,冰凉,还带着三分的细腻,仔细看,衣裳上的刺绣还会随着光的变化而变化。 桑离从没?有?见过在这么梦幻的服饰,好奇问道:“这是你们夫人的衣裳?” 说到这个春玲就生起气性来,“这是魔尊特意找来最好的织女,利用三十天的时间为夫人纺织出?来的流萤雪华裳。除了拿最昂贵罕见的玉织丝,衣裳里还融了点星雪。” “点心?”桑离抓到重点,“什么点心?” 春玲一噎,气得跳脚:“是点,星雪,不是点心雪!”春玲加重语气,“点星雪是不融山之上的天雪,不融天雪五千年才下一场,一旦天雪离开不融山,便?永开不化;可是它?在不融山的地界里会迅速消融,若想得到这样的奇雪,必须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总之很难得的,你土包子啊这个都?不懂。” “是是是,我土包子。”桑离懒得和她计较,“那这么好的东西,你们夫人和魔尊就大方给我了?” 春玲哼了声:“魔尊事先放出?了假消息,说今夜是我们夫人生辰,你要穿着这身?衣裳代替夫人出?席生辰宴。要是猜测无错,魔尊的那些仇人会在生辰宴上动手,魔尊是想利用这次机会,将怀有?二心的祸根全部?铲除。” “哦。”桑离恍然大悟,“魔尊让我当替死鬼的同时还让我当诱饵,果然阴险,不愧是他。” “……” 听着像好话,又?不像好话。 春玲想反驳却觉得没?什么反驳的必要,她思考了足足三个呼吸,最后放弃思考,动手给桑离更衣。 坐在屋外的厌惊楼把她的这些话听得一清二楚。 茶杯都?要快给他捏碎了,半晌气到发?笑。 昨夜嫌他老?人味有?脚臭,今天又?说他阴险。 不过是出?去了一年,胆子长了却不止一倍。 厌惊楼闭上眼?不禁思考原来的桑离是什么样的。 空有?皮囊,性格却是比开水还要寡淡无味,任务做得规矩,人也规矩,面对他时就像是一根木头桩子,点一下吱一声。 厌惊楼单手撑腮,闭目假寐,等得烦躁,放在膝盖上的指尖不耐地轻点。 过了会儿,屏风后面传来动静。 “魔尊,打扮好了。” 他懒洋洋扬起睫毛,看过去的刹那,他恍惚了一阵。 云鬟雾鬓,簪星曳月。 一张灼艳美人面,晃得满堂生辉,是那身?流萤雪华裳也夺取不了的美貌。 也是怪哉,厌惊楼最先注意到的不是波光粼粼的衣裳;更不是她为之惊艳的面容,而是那双眼?目。 让他恍然回到了未成魔,更不是仙的少?年时期。 那一年他十三岁,被打断了骨头,躺在路边与犬争食。 那是春风时景。 她撑着一把梅花伞走过湖心桥,个头还没?有?身?后的婢女高,穿着碧绿翠衫,莹莹烁烁,似湖堤旁才开始抽长的柳芽。 那时候……她用这样的眼?睛看着他。 ——干净。 就像是春雨里洗过的珠子。 轮回百载,他找到了她,又?好像没?有?找到。 她身?上有?着他留给她的一切;独独没?有?留下初遇时的那抹干净。 “魔尊大人?” 春玲接连叫了他好几声。 厌惊楼回过神,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