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宫里的人过来宣旨。 裴海手里的鞭子嘡啷一声掉在地上,因为甩鞭子的力气太大,鞭子的尾部扫到了桌子上的茶杯,茶水间了一地,刘氏也受了连累,身上的衣裳都打湿一块,她赶紧起身到后面整理仪容,要不然怎么接旨? 裴海一时的懊恼,丧气的甩甩手。 鞭子是软的,抡起来就是活的,像活蛇一样,一旦收不住劲儿,就会伤及无辜。 宫里的旨意来了,哪能怠慢,裴海赶紧出来接旨。 老夫人换好衣服,也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前厅,这时候喧旨的王公公已经进来了。 王喜是皇帝身边的宦官首领,在宫里很有声望,他进门来就是一皱眉:“呦呵?国公府家里很热闹啊,在厅堂里演武?” 王公公进来的时候,厅堂还没收拾好,那条鞭子还掉在地上。 这不是在大厅里演武这是什么? 王喜公公挽着拂尘,双手捧着圣旨,似笑非笑的看着裴海,就这一句话就让裴海战战兢兢。 他虽然是镇国公二品武将,但是现在武将不吃香,在宫里人面前还是要低一些。 裴海:“公公见笑了,不过是给孩子们演练演练。” 他不敢说实话,这种事情算是家丑,家丑不可外扬,外面早就传言他宠妾灭妻苛待嫡子,现在再把他打裴彦的事情传出去,他浑身是嘴也说不清。 王喜公公是什么人?眼睛多毒?他一眼就看出来了,裴海这肯定是打人,至于打谁?他的眼睛落到了裴彦的身上。 裴彦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黑黑的眸子湿漉漉的,一看就是受了惊吓,想哭不敢哭的样子。 没有亲娘的孩子可怜啊! 王喜公公第一次动了恻隐之心。 他低头看了看那条鞭子,再看看裴海。 这是要往死里打孩子呀?这么老粗的钢鞭抽到身上,那不得把骨头都打碎了? 王喜公公虽然见过不少腌臜事儿,但是他是个没有根的人,一辈子与子嗣无缘,他是见不得那么小的孩子被裴海这样虎狼之人打鞭子。 有些人命里没有子孙缘,有些人有了子孙却不珍惜,对于裴海的事儿,王喜公公早就听到风声了。 王喜公公这是公开袒护裴彦了。 那可是王喜公公,皇宫里的大红人,寻常的人能得他照拂一句都能平步青云。 王喜公公似笑非笑地看着裴海。 “裴国公,你真是好兴致!咋家也想看看国公爷是怎么给孩子们演练的,不知道国公爷肯赏脸?” “这……”裴海的额头冒汗了,他明知道王喜公公这是故意找麻烦,但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喜公公会他成了对立面?得罪王公公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哪里惹到王喜公公了吗?应该没有啊,裴海对自己的言行十分注意,应该没有跟宫里人有什么不快? “我这……是教孩子练武,实在是不敢在公公面前献丑。” 裴海赶紧想遮掩过这个话题。 王喜公公冷哼了一声,然后宣读旨意。 “裴国公嫡子,裴彦才识过人,用勇有谋,深得朕心,特招入宫给二皇子当伴读,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在场的人全都愣住了。 裴家所有人都认为,圣旨是宣召裴易入宫,压根就没有想到会是裴彦。 裴海,不应该是裴易吗? 他百思不得其解,裴彦一早就被他排除在外,连选拔名单都没进,他能被选上? 他以为是王喜公公报错名字了。 “公公,圣旨上的名字可是嫡子裴彦?” 裴海现在如坠迷雾里一般。 刚才还笑着的喜公公突然间就变了脸色。 “你是在怀疑咋家报错名字?宣错圣旨,那是要掉脑袋的,咋家会不在意自己的脑袋吗?” 裴海:“不是不是,公公别生气,我不是这个意思。” 喜公公;“那你什么意思?你想抗旨吗?圣上看重的是你的嫡子裴彦,你弄个庶子糊弄什么?嫡庶尊卑你都分不清,这个国公之位怕是不稳当了。” 皇上的态度摆在那里,喜公公自然知道分寸,要不然他一个公公怎么敢得罪镇国公?他有同情心不假,但是也会审时度势。 裴海;“……” 裴海脸上的汗珠往下淌,眼角都有些红了。 他真是不知道喜公公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戾气,他没有得罪过喜公公啊? 喜公公道:“你自己好自为之,有些事情做得过了头,到时候不知道是福是祸。” 他丢下一句话,甩拂尘飘然而去。 裴海:“……” 安慧茹在旁边脸色漆黑,脑袋嗡嗡直响,满脑袋都是喜公公的那句嫡庶尊卑。 嫡庶尊卑。 这几个字就能把他们打回原形,她不是裴海的正妻,只是一个贵妾,所以她永远上不得台面。 裴易也在一旁呆愣不已,他不知道明明是他进宫里考试,为什么会是裴彦入选? 小孩子的理解能力是有限的,加上他从小在严苛环境下长大,总觉得自己比裴彦好太多,所以从来都是不服气的。 裴彦接旨之后马上想到,皇帝之所以选他当伴读,那肯定是赵康给他帮忙了,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别的。 真没想到赵康吃了他的饭,还真的给他办事了。 这是意外之喜。 当然了,裴彦也不会把这事儿告诉裴海他们。 裴家瞬间安静了,裴彦成了二皇子的伴读,刚刚裴海那股劲头一下子散的干干净净,他幸亏没有把裴彦打坏了,要不然圣上现在就该找他问罪了。 这罪名他可实在担不起。 至于裴彦如何被选中的,裴海百思不得其解。 总有个原因吧?他自己儿子什么德行自己还不知道吗? 总不可能真像皇帝圣旨上写的那样,才学好,品行端吧? 裴海把裴彦叫过来逼问了一番。 这疑问解不开,裴海实在是寝食难安。 裴彦:“我哪知道?我又没见过陛下,您也知道今天我出去玩儿了,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皇上。” 裴海也知道这事儿,因为今天他就在宫里,他都没见到皇帝,更不要说裴彦了,可是这个圣旨就是很神奇。 “你在宫里一定要谨言慎行,不要把我们老裴家的基业给断送了。” 到这时裴海也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 刘氏这会儿也缓过神来了:“你父亲说的对,你这种孩子就不是个进宫的料,还是你弟弟更合适。” 她话音刚落,两个小太监从外面进来了。 “国公大人,老夫人,我们奉了喜公公的命令,从今天开始照料大公子的衣食住行。” 这两个人是照料裴彦的随从。 裴彦还没有进攻,他的随从就到了,一个小小的伴读,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