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峋屈指一弹,将窗户打开,让晚霞落进屋室。
地上散着几根缎带,有的坠着珠子,有的染上了污渍。谢龄脖颈也系了一条,白如雪,挂在上头的是个金色铃铛。
他侧躺在床的里侧,长睫低垂,眼眸半阖,整个人倦倦懒懒,手腕自袖口露出来,宛如一截上好的羊脂玉,但向外看出去,却见手指尖儿透着红。
萧峋见他如此便忍不住笑,俯身下去,将他颈间脸侧乌沉沉的长发拨开,挠着他下巴唤了声:“师父。”
谢龄心道一句这姓萧的当真是得了好处也不卖乖,甚是直接地将这人的手给拍开,翻身背对他,将眼完全闭上,打算睡个觉。
“谢小龄,你这是睡晚就不认人了?”
“本也是你答应了的,可不能睡完翻脸。”萧峋哼笑着,把人捞到身上,给他摆了个舒服的姿势。
丁铃。
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
谢龄听见这声音,听见萧峋的话,眼皮子掀开,手往下探,探得某件事物,用力一捏。
萧峋又惊又痛,差点儿从床上弹起来,忙向谢龄告饶:“我错了!”
“错哪儿了?”谢龄问。他坐于上位,眉眼清冷又艳丽,话说得比往日慢,有些怒意,却不减慵懒味道。
“不该绑你,不该往你……上套珠子,不该……”
萧峋心甚痒,解开谢龄颈上的缎带,一番求饶一番保证,说了好些话,才让谢龄消了气、将他松开。
谢龄暂且不想睡觉了,萧峋将他带到窗前,选了处好位置,抬手一指:“现在南椨能看见海了,晚霞很美。”
谢龄向着那处看去,海阔云淡,鸟群飞低,半面瑟瑟半面泛金鳞,的确是难得的好景。
“到了凤都,就不坐云舟了,如何?”萧峋在谢龄耳旁说道。
凤都沿海,良港天成,是陆上商队出海的不二选择。谢龄明白过来萧峋的打算:“你想坐船?”
“在海上航行可是难得的体验。”
“若是乘船,至少要两三日才能抵达抵达瑶台境。”谢龄提醒道。
萧峋问他:“难不成,你想去瑶台境过除夕?”
谢龄算算时日,果真如此,立时做出决定:“那还是在船上吧。”
两日之后,云舟抵达凤都。
凤都水运便利,是极有名的贸易城市,往来者众多,街市繁华。
购船之事由谢风掠去办。他们没有选择租船——这趟出海保不齐会遇上几个或者几拨拦路人,风险甚大,不如直接买一艘,省了赔偿事宜。
萧峋和谢龄则去添置食材。
久未在路面上行走,久未身置于闹市街头,谢龄生出了隔世般的恍惚感。两人不由逛久了些,品尝这里特有的吃食,又去看了看这里的字画,向着码头而去时天色已然擦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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