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穿着白色的衬衣,因为烦闷,领口的扣子开着两颗,袖口也卷起来,露出整条结实有力的小臂。 他走进沙发,乔谨垂着眼,无视了他习以为常的压迫感。 路评章把头发向后抓了一下,坐在了茶几上,只要他身体前倾,他们就会离得很近。 “想去上班?”路评章问。 乔谨似乎没料到会是这么干脆的开场,犹豫了一下,点了一下头。 路评章也点点头,看着他问:“还想要什么?” 乔谨没办法回答。 路评章消耗着自己的时间,等着他提出要求。 室内温度攀升着,路评章又解开了一颗扣子。 “我想先搬出去住。”乔谨抬起眼,望着他,“可以吗?” 路评章呼出的气都变得灼热,他拿起桌上的烟盒来,捏来手里片刻,又扔回桌上。 “你想走。还要问我可以不可以。”他盯着乔谨,眼神深不可测,“为什么?” 乔谨别开眼,又微微垂下头。 路评章身体往前压了压,问道:“医生说,是因为我是你的资助人,你念着这份恩情在,对吗?” 乔谨思绪变得很难,过于安静的氛围让他耳朵快要发出嘈杂的鸣响声。 路评章死死盯着他,在这如有实质的视线中,乔谨幅度极其微小的慢慢点了一下头。 路评章险些心梗。 他付出了多少,钱、时间、心思,最后只得来一句‘恩情’。 “只是这样吗?”他克制着没有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却忍不住质问道,“只是这样吗?” 那压迫感太强了,乔谨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路评章咬了咬牙:“你看看我是谁,乔谨,看着我。” 乔谨当然知道他是谁。他下辈子恐怕都不会忘记。 路评章拿起被自己扔掉的烟盒,从里面拿出来一根咬在嘴里,点烟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室内烟雾开始弥漫,乔谨在他开始抽第二根的时候抬起头看向他。 路评章沉默地继续着。 他抽完第三根烟,室内属于乔谨的气息和室外带进来的肃冷的松雪气息全部被呛人的烟味掩盖掉了。 路评章把仅剩短短一截的烟蒂按灭在茶几上,没去管烧出一个黑印的桌面。 “行。”他丢掉烟蒂,抬起撑在腿上的手肘。一夜未过,下巴上的胡茬仿佛冒了出来,显得他懊丧而颓废。 他声音嘶哑道:“你走吧。” 乔谨在阳光灿烂的日子住进路家,三年后,又将要在深夜的细雪中离开。 他没什么东西可以带,收拾了日常用品之后,正要去衣柜里收拾衣服,哑了半晌的路评章说:“明天再走吧,外面很冷。” 乔谨站在原地沉默片刻,拉开了衣柜的门。 他怕自己明天会反悔。 路评章也怕自己反悔,狠了狠心道:“东西太多了,一时半会收拾不完。你明天给司机列个名单,让他收拾好给你送过去……准备去哪里住?” 如果现在乔谨说出付霖啸三个字,那路评章真的会立刻去宰了他。 好在乔谨对他很了解,没有继续挑战他的底线:“还没想好,先去酒店吧。” 路评章从钱夹里摸出一张卡来,递给他:“嘉丽酒店。” 乔谨停下动作,但是没接。 路评章一脸的阴郁,看起来就快要爆发了。 乔谨猜测如果不接过来,他可能连卧室的门都走不出,于是无声地伸出手把卡放进了行李箱的夹层里。 路评章总算能喘过来气了。 乔谨简单拿了几件衣服,犹豫了一下,又把放在阳台上的书拿了。 路评章看着他的动作。 乔谨拉着行李箱,拧开了门。 路评章的视线追着他,直到眼睁睁看着他拉开门:“乔谨。” 乔谨脚下一顿,垂着眼没吭声。 路评章喉咙滚动,深深望着他:“要走了,招呼也不打一声吗?” 第22章 乔谨维持着开门的动作, 声低而涩地说:“我走了。” 路评章紧紧盯着他扶在门上的手。 乔谨抿紧唇角,在那视线里打开门。 路评章伸出手撑了一下,没让他关上:“等一下。” 乔谨看向他, 路评章顿了顿:“让小常送你去。” 乔谨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外, 转身时似乎毫不留情, 门边的灯光打在他肩上,没什么暖意:“不用了。”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顺着小花园里石子砌成的小路往外走。 身后的视线仍然在, 乔谨没有回头。 今晚发生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尤其他转身时路评章看着他的眼神, 他怀疑如果自己再晚一秒,那就会被他拉回去, 重新绑起来。 出了小花园,站在四季青旁, 乔谨抬头望向天。 小雪细盐一般轻轻地洒, 落在他鼻尖和眉梢。 下雪了。 乔谨想, 难怪刚刚路评章的衣服都湿了。 他把围巾裹紧, 托着行李箱在薄薄一层雪上行走。 他走得很慢。 他自由了。 路评章站在门边看着乔谨的身影逐渐消失, 客厅的光泄露出来, 却只能照到他的后背,照不到他阴沉骇人的脸色和深渊般的眼睛。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跟着乔谨, 看着他进酒店的房间。” “好的。”小常等在马路边, 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乔谨远去的身影,犹豫了一下问道:“乔总怎么了?” 路评章彻底被激怒了, 暴怒道:“快去!” 乔谨深夜住进嘉丽酒店, 这应该是路评章的全年包间, 里面的衣柜里还挂着他两套衣服, 日用品也一应俱全。 乔谨不能确定这房间除了路评章以外还有没有其他人进来过夜。他猜应该有,因为桌子上有几盒安全t,还有两瓶润滑油。 他站在门边,拖着行李箱望着里面的一切。 他自由了,又好像并没有。 他似乎被困住了。 他根本找不到出路。 乔谨没有动里面的任何物品,他无声地退出来,在前台重新开了另一间房。 躺在床上,乔谨久久不能闭上眼睛。他起来关了一次灯,又拉上两层窗帘,把房间内弄的漆黑一片。 已经太晚了,他头疼,眼睛也开始干涩。 他需要一场睡眠。 他不断地给自己暗示。不知过了多久,总算在簌簌声不停的漆黑的深夜里艰难入睡。 第二天早晨九点,付霖啸打来电话,还是那句:“你还好吗?” 乔谨刚睡着没多久,艰难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望着酒店里奢华的顶灯,声音喑哑道:“我搬出来了。” 付霖啸吃了一惊,过了很久才说:“……他肯让你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