衷刻意放轻了声音,但在耳边依然清晰。 “爱是一场意外,而喜欢不过是符合预期。”虞衷总结。 “如果爱只是意外,为什么会有一见钟情?一见钟情的当事人大多这样认为:他这个人符合我的审美,所以我动情了。” “所以一见钟情不一定长久呀。不是有句话,相爱容易相处难,为什么相处会难呢,是因为三观不合、审美不同而又不愿意为此做出改变,所以那也只是浅薄的喜欢。而日久生情并长长久久,则为爱。因为是你,所以我会慢慢喜欢并尊重你喜欢的,你也是如此,于是我们的审美都很意外地得到重塑。” 祁月尘的语气听上去有几分奇怪的冷漠,“很少有人会为了别人改变自己。这个世界相爱的人太少,而冲动太多。爱可能只是伪命题。” 虞衷疑惑地看了眼祁月尘,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消极,“为什么这么说呢?我身边就有很多相爱的人呀,比如我小姨和小姨夫,还有我外公和外婆,算得上相濡以沫。” “可能是我以偏概全了。因为不论是我亲生父母还是养父母,他们都不相爱。”祁月尘轻描淡写地说。 这句话信息量实在太大,虞衷微微愣住,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 祁月尘的表情非常平静,仿佛在谈及什么不相干的人或事。 虞衷突然想起高中的某个深夜,他刷题被难到想哭,当时羡慕地想。 如果哪天能和祁月尘交换人生就好了,长得帅、家境好还聪明优秀,要不要给普通人活路了,上天真是不公平。 原来大家都一样。原来所有人各自拥有不幸。众生皆苦。也许在他咬牙切齿刷题的时候,祁月尘在家面对的是无边孤寂。 他看向祁月尘的侧脸,那张曾被许多女生偷拍下来当屏保的俊美容颜,忍不住想,属于祁月尘的真实面,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那是什么?”祁月尘突然停下脚步。 虞衷眨了眨眼睛,整个人还沉浸在悲悯的情绪中,闻言迷茫,“啊?” “两点钟方向,”祁月尘帮他定位,“树上那个黄色的脓包,看上去像是……一只猫?。” 言语间虞衷已经快步走到树下了。 “不是吧,”他仰头看着树梢,喃喃,“阿橘,你怎么能这个姿势卡在树上?猫生耻辱啊属于是。” 那只吃百家饭的橘猫整个身体都嵌在树干中,四只爪子凌空,尾巴低垂,见有人过来,奋力开始喵喵。 “你的四个逆子呢?”虞衷绕树一周,估量着攀爬难度,仰头皱眉质询。 猫哀怨地喵了几声。 “它就是你在微信上提到的那只猫?”祁月尘也跟着走过来。 “是他,”虞衷有些无奈,谁能料到一只猫会因为太胖而卡在树上,真是又惨又好笑,“我想,可能我要爬上去救它了。” 他挽起袖子,正要往上爬,却被祁月尘拦住了。 “它的位置太高,爬上去会很危险。明天给学校保安说,让他们解决。”祁月尘的口吻义不容辞。 虞衷摇了摇头,认真说,“万一它已经卡在那里很久了呢?这棵树枝干挺多,好爬的。” 祁月尘不为所动,“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但对我来说挺容易的啊,”虞衷笑了起来,唇边浮现一个浅浅的梨涡,恳求,“我不好下来的话,你接一下我嘛。” 最后那句语气偏软,就像带着无数小小的勾子,挠在人心上,微微发痒。 祁月尘垂眸看着他,面无表情,眼底却愈发幽暗。 见对方松手,虞衷忙走到树边,跳起来抱住树干开始往上爬。 树干越往上就越细,爬到一定高度虞衷也不敢再继续,好在这个位置够得着猫。 橘猫看到他过来,叫得又急促又绵长。 虞衷伸长手,费力把猫托起。 整个过程,猫表现得非常乖巧,一动不动,配合着他的动作,似乎知道他在救它。 虞衷把它放到平缓一点的树枝上,橘猫回头看了他一眼,翘着尾巴,感激地喵了两声,才扭头迅速窜到隔壁栏杆上,很快折返地面。 救援工作的进展非常顺利。 看着猫远去的背影,虞衷也松了口气。 他往下踏在较为安全的位置,努力低头看向祁月尘,小声喊:“我要跳下来了。” 祁月尘做出一个接他的动作,点头催促,“快下来。” “你要接住我哦,”虞衷不太放心地看了眼地面,“我怕掉进泥潭里。” “不会。” “总之谢谢你了。” “快跳,”祁月尘命令,“别再说话了。” “哦。” 虞衷深呼吸了两下,松开手,做了一次自由落体运动。 风在耳边飞速掠过,几秒钟后,一双有利的臂膀接住了他。 虞衷抬眼,发现自己以一个小鸟依人的姿势蜷缩在祁月尘怀里,忙把手搭在对方胸口,准备站直身体,恢复自己的猛男形象。 却没想到,祁月尘在他把手搭过来的时候,反应莫名剧烈,做出一个欲要推开他的姿势,结果两人脚步绊在一起,最后双双摔倒。 祁月尘的后背重重跌进泥潭,虞衷就扑到在他胸口。 虞衷听到自己头顶传来轻微的吸气声。 “对不起,”虽然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但虞衷下意识道歉,“你还好吗?” 他手忙脚乱地从祁月尘身上爬起,伸过来一只手。 祁月尘胸膛还在起伏,像在平息呼吸。 他幽黑的眼睛盯着虞衷,一语不发,忽略了虞衷伸过来的手,自己慢慢起身。 虞衷被对方的视线盯的毛骨悚然,声音颤了颤,“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用道歉,”祁月尘终于开口,声音很轻,“我的问题。” 虞衷这才想起祁月尘不太喜欢被人突然触碰。 他默默缩手。 祁月尘的衣服现在基本上不能穿了,后面沾满了淤泥。虞衷想了想,提议,“要不我们到学校附近开个房,去洗一下?” 就他俩现在这狼狈模样,回寝室还得洗澡洗衣服,弄出很大动静,肯定会打扰到沉睡着的陈之浩,想想也不太好。 祁月尘直接脱掉了上衣,月光给他那宛若杂志模特般修长而矫健的身材镀上一层柔边。他的脖颈居然还带着一枚温润的玉佩,性感的气质里多了一丝风雅。 他的表情有些心不在焉,“你说什么?” 虞衷突然就不敢直视祁月尘了。他别过脸,对着不远处的告示牌大声说,“我们去酒店住吧。现在把衣服洗掉,睡醒干了就能穿了。” “你是说,”祁月尘的声音在逼近,“我们俩,去开房?” 那两个字莫名被他念出一种说不出的色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