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吵醒他,最后只能捻捻他发尾,心里琢磨着该怎么在苏吉拉北漠那种地形给他建一个和这个一模一样的大宅,听韩森说当时这里建起来时他颇为上心,几乎每一处都是照他的意思来的,就算以后鬼冢要并过去,任祺安又怕他会想念这里的山水。 任祺安下午抵达这里,外面的天色慢慢暗下去,远处的山头泻出金红的夕光时他才睡醒,迷迷糊糊睁眼看见任祺安还懵了片刻,第一句就是问他:“什么时候来的…?” “没多久。”任祺安说,抬手理理他有些凌乱的头发,把他捞进怀里。 “怎么不叫醒我…”他闷在任祺安怀里说。 “你多睡会儿,为什么要叫醒你?” “可是…”在凌子夜看来他们本来就没多少时间可以待在一起,在睡眠里度过就是在浪费时间。 “没关系。”任祺安说,“这次多陪你几天。” 凌子夜没说话,只是抱着他一动不动,任祺安手臂拢着他腰,问他:“你是不是又瘦了。” 他摇摇头。 任祺安也不想追究,又问他:“昨天医生来看过怎么说。” “还是那样,开了些药。”说起这个凌子夜就头痛。医生总能用各种药材组合成一碗碗比毒药还难喝下口的浓稠液体,更不要说药用在有抗毒体质的他身上就得加倍,每次都是陆子朗端着来给他,导致现在他看见陆子朗都会有种莫名的抗拒。有时候本来就没什么胃口,那么多药喝下去他就更不想吃东西。 正说着,陆子朗好巧不巧就来敲门送药了,任祺安出去接了端过来,凌子夜有些烦躁地拽起被子蒙住脑袋,显而易见的拒绝。 别说他,就连任祺安自己闻着那股药味都忍不住皱眉,但没办法,医生是换了好几个,看来看去他的身体就是要慢慢调理的,没什么更好的捷径可走。 任祺安把药放在床头柜上,伸手拽他的被子:“一口就喝掉了。” “……我觉得这个药喝了没用。”凌子夜闷在被子里嘟囔道。 “你说没用就没用?哪有药是喝几次就立竿见影的。” “我今天不想喝……”凌子夜又说,“明天一定。” “不可以。”任祺安一把拽掉被子,把药端到他面前。 闻到那股味道就快呕出来的他立马躲闪开,又被任祺安揪回来扣住肩膀,强硬道:“喝。” 他瘪瘪嘴,突然就服软了,接过药利落地一口灌下去,啪一声把碗放回床头柜,撇过头没再说话。 “怎么了?”任祺安看出他不高兴了,但一直以来他也不是个任性的,不该会因为喝个药就发脾气。 凌子夜摇摇头,躲开了他要搂过来的手,自己下床换衣服,任祺安便拿起药碗:“我去给你拿点吃的。” 凌子夜没应,任祺安也很快出了房间,端着餐盘回来时,凌子夜又窝回了床上,抱着腿发呆,见任祺安进来才慢吞吞挪到餐桌旁边,看着眼前翻着花样做的饭菜,又没有什么食欲。 “公会的那些孩子怎么样。”凌子夜拾起筷子象征性地吃了几口,问他。 “还行,都是经过筛选的实验体,请来的老师都说很聪明,前几天去参加乔森入学考试的几个孩子也都通过了,排名都还不——” “我是说性格怎么样。”凌子夜打断了他,“他们都是特别的孩子,会排斥或者欺凌别的孩子吗。” “当然不会,虽然有的吵闹,有的有些怪癖,但都是好孩子。”任祺安说,“问这个干什么?” 凌子夜放下筷子:“我想把小椋送过去。” “那个脸上有…的白孔雀小女孩?”任祺安问。 “嗯。”凌子夜说,“之前送她去过外面的学校,结果因为脸上的疤被欺负了,没几天我就把她接了回来。” “我家的孩子,我一直想的都是只要健康快乐就好,倒也不是非要她学什么东西,就是想她能交几个同龄的朋友而已,没想到这么难…” “没关系,你放心送过来就是,我会帮你看着。”任祺安说,“有时候小孩子年纪小,反倒还没能学会尊重关怀别人,但公会那些孩子都早熟,他们懂的。” 凌子夜点点头,任祺安看他没有再把筷子拾起来的意思,问他:“不吃了?” “嗯。”他有些疲惫地扶上额头,“你慢慢吃。” 任祺安想让他多吃点,又担心他是真的没胃口吃不下,便说:“不想吃就别吃了,晚上要是饿了再吃点。” 夜幕低垂时任祺安和他一起去了后山的露天温泉池,天气寒凉,水面蒸腾着雾气,洇入依傍在周围的花树。 凌子夜手臂疼的时候是一种生冷的疼,裹着暖贴或者泡在温水里会舒服一些,但老是泡一会儿就犯困,一个人过来不太安全,只有任祺安陪着才会来。 任祺安把他抱到腿上,他靠在任祺安怀里,轻得像一片羽毛。 “看到游客拍的宋典在酒吧驻唱的视频了吗。”他说,“阿斯兰德的技术真是很精巧,没人能看出来他弹琴的手是条机械臂。” 大家虽然分散各地,但还是会时不时在群聊里分享自己的最新动态。 “我哥也经常会去那位朋友的庄园看宛蝶,潘纵月还问我当时不让他打宛蝶的主意是不是就为了我哥……”凌子夜脑袋搁上他肩头,“其实我就是觉得他心思花,不放心让他和宛蝶一起而已。” “所以你放心你哥。” “我当然放心了,他一直都很喜欢宛蝶,只是不说。” 任祺安笑笑:“你跟你哥倒是一点不像。” 一直以来凌子夜的喜欢都英勇又恳切,刚去到虎宿的时候恨不得每天跟他说一遍“喜欢您”,现在反倒说得少了,不怎么说喜欢、也不怎么说爱。 因为时至今日,有些事情已经不必说了。 凌子夜没说话,任祺安又问:“想他们么。” “……有一点。”凌子夜说,“但只要他们在外面平安开心,也挺好的。” 现在凌子夜身体不好,没办法四处晃悠,但有时看看他们的近况仍然觉得很满足,因为从过去到现在,他们能自由快乐一直都是他的愿望。 只是偶尔,凌子夜还是会有些想念大家在一起的日子,或许是以前孤独惯了,现在就喜欢热闹。好在鬼冢也有这帮孩子陪着他,而响尾作为把手上的事情全都分下去了的大闲人,有时候比任祺安还要来看他看得勤些。 “他们也希望你开心。”任祺安说。 “我开心呀。”凌子夜挂住他脖颈,“除了你走的时候。” “那等你过完生日就跟我一起走。”任祺安说,“你这边的事情我慢慢帮你处理,可能需要一些时间,但你可以放心。” 他没同意,也没反对,只是嘴唇从任祺安颈侧磨到唇角,任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