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 静檀眼圈开始泛红,她低低叫了一声:“母亲。”咬咬唇,哽咽地又唤了一声,“娘。” 张夫人已经转头走了,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云姝看着她们一人离开,一人抹泪的画面,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们不是母女,却已经胜似母女了呢。 静檀就这么跟着他们一起上路了。 她还是担心夫人,阿青看不过去,偷偷告诉她:“你放心吧,公子给张家的药方,写了七日即可,不可久服。夫人给去了。那药喝多了破气伤血,畜牲大病刚愈,铁定受不了的。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一命呜呼了。” 静檀惊讶得说不出话。 阿青嘿嘿一笑,露出小虎牙:“这事你可不能让公子知道了。他脑子死,只知道治病救人,要是知道了自己的药害死了人,心里得难受。” “哼。” 不轻不重的一声提醒声传来,是云姝的声音。 阿青挠挠头,用口型抱怨:“我家夫人,听不得公子的坏话。” 随即露出笑脸,扬起马鞭:“走咯。” 一行人,就这么朝着下一个地方去了,去向哪里,许是自己也不知晓。 *** 皇宫。 下朝后,唐旭被杨珩传唤御书房。 杨珩的眉宇里还是带着病态,但已经不复之前的病怏怏了。 唐旭知道,不过是强弩之末罢了。 “有事吗?”他装都不愿意装了,满是不耐烦。 杨珩也不在意,自从云姝不见了,他早就习惯了唐旭这张阴沉的脸。 “你一直不在京城,难得回来一趟。”他笑得仿佛很是开心,“我想与你商议一番,秋闱后,大赦天下。” 唐旭确实很少在京城,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哪里有云姝的蛛丝马迹,便连夜赶过去,一个地方也不肯错过。 这会儿也是很冷淡:“理由。” “朕的皇子现在应该已经出世了,当然要大赦天下。这可是朕的第一个孩子,未来大燕的帝王。” 杨珩眼里带着病态的光,就像是回光返照的病人一样。 也跟回光返照差不多了,原本都已经命悬一线的人,凭着某种信念,硬是突然在所有人的诧异中挺过来了。 不见到自己的孩子,不见到那个狠心女人最后一面,不把这奸臣替自己的孩子除了,他怎么舍得闭眼呢? “对,你的孩子,”唐旭冷笑,“现在大概在叫着别的男人父亲吧。” 这话成功让杨珩的假笑挂不住了,烦躁几乎要溢了出来。这怪谁?若不是唐旭这个废物,又优柔寡断,不愿意用顾家来做诱饵,自己的孩子至于现在还流落在外吗? 但是现在,不是跟唐旭吵的时候。 杨珩从桌上拿出来几本奏折。 “听说你这次出去,干了不少大事啊?” “淮南王外出狩猎不慎被猛虎咬伤。” “安庆王遭江湖不明人士刺杀。” “常山王举家遭遇土匪……” 他说一句,扔一本。 扔完后看向唐旭:“怎么?你这是准备干什么?要把我大燕皇室的人都杀干净吗?” 说是他大燕皇室的人,杨珩脸上却只有看好戏的表情。 唐旭弯下身子,将奏折一本本捡起,墨色的眼里,如同幽潭一般深不见底:“皇上,你不是说要让皇子继位吗?臣这不是……在替皇子扫清障碍。毕竟……也有可能是皇女对不对?” 杨珩的表情一点点凝滞,好半天,才朗声笑了出来:“对,对,大燕第一位女帝,这可真是值得史书记载。” 原来,这个人,已经比自己更疯了。 明明之前还在说,她的孩子,要她自己做决定。 现在却跟自己站在同一条战线了,他也明白了吧?顾家不能,顾淮安不能,但是那个孩子能,能留住她。 等皇子回来了,自己就也成了障碍吧? 杨珩无所谓,他甚至迫切地期待着那一天。 只要有那个孩子在。 他与她,就永远存在联系。 云姝,这辈子都别想摆脱他。 *** 唐府。 整个府上都静悄悄的,来往的下人不少,但是无一人敢喧哗。 他们的大将军从半年前起,性格就变得阴晴不定,嗜杀而暴虐。以往偶尔还会有心情好的时候了,现在除了每次外面带来什么好消息让他像疯子一般赶出京。其他时候,那张脸都冷得能冻死人。 连唐大人的话没都有用了。 若是不小心冲撞了他,那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想到年初的时候,那个打碎了他陶人的丫鬟,只是被他发了一顿怒火,简直像是前世的事情了。 跟如今的将军相比,彼时的唐旭脾气可以说是好得过头了。 他那宝贝一样的屋子,没人敢靠近半步。 而回了府的唐旭,直接就进了那屋子。 他朝服都还没脱,就躺到了床上。 床正对着的墙上,挂着云姝的画像。这是一位画师,曾无意中见过一位怀着孕的妇人,惊为天人,回去后便画下了这副画。 画中的女人,虽身怀六甲,却浑然散发着一种异样的美。冷若冰霜的面容,与眼里即将为人母的柔情碰撞在一起,美得摄人心魄。 画师说他画得不及真人的一半。 唐旭当然能想像到。 他已经病了,才大半年而已。曾经的五年不也这么过来了。 不一样的,他知道,不一样。 曾经,他至少知道她在哪里,过得怎么样,至少知道,他们终将重逢。 可是现在,唐旭被一种绝望笼罩着。因为他时时刻刻都得意识到,兴许此生,都不能再见面了。仿佛了无生趣了一般,太阳什么时候升起的,什么时候落下的,都跟他没了关系。 这样的绝望,把他逼成了一个怪物。 唐旭也在这样的绝望中想明白了,他不要云姝的心了,云姝不会给的,他能抢的,只有云姝的人。 把她绑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每时每刻都能看到她,一下也不能少。 唐旭从怀里掏出一块手帕,这是他此行的战利品,从她住过的地方,搜刮出这么一个东西。因为是这个屋里时间最近的,所以仿佛属于云姝的气息也最浓烈。 他凑在鼻尖上闻,来努力平息那无法发泄的狂躁。 半晌,男人眼睛盯着墙上的画像,手伸向了身下。 这样的自己,实在是卑微得可怜。在另一个男人可以光明正大在她身边的时候,自己却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房间里,用捡来的东西,做着这种事情。 可他无法对抗心中的欲/望。 画中的女子立于百花之中,手轻轻抬起,一只蝴蝶正伫立在她的指尖上。 宛若花中仙子。 他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