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半的药材也掉落在地。 哪怕他奔跑得是那么急切,一碰到云姝,动作就已经变得轻柔。 “云姝,云姝……”他一遍遍叫着云姝的名字,带着哭腔,“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 云姝这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对外的消息里,自己是已经死了。 应该给了他不小的打击。 她听着耳边那压抑的低声的哽咽,抬头看着天空,从未觉着这天空是如此高远澄澈,嘴角上扬起,云姝回抱住了这个从声音到身体到颤抖着的男人,抚慰他的不安。 “哥哥,”她轻声叹息,“你怎么又哭了?” “就是,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这是顾爷爷的声音。 云姝明显感觉到顾淮安的身体僵硬了,但还是又紧紧抱住了自己一会儿,才终于松开了手。 这会儿院子里,顾爷爷站在屋檐下一副没眼看的表情,药童捂着脸又露出眼睛,一副好奇的探索着两人的关系。 顾淮安露出一丝窘迫,但还是侧头时不时地看着云姝,仿佛以此来让自己心安。 “淮安,”顾爷爷又说他了,“是你爹娘说你忧虑过度,我为了让你心安,才写了信。都说了让你不能来不能来,你倒好,这么远的路,三天就到了。路上都没休息吗?” 你看这老狐狸,云姝目光若有所思,他这是把自己泄露消息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了,还顺带给顾淮安卖了一波惨。 还是顾淮安实诚,觉着自己忤逆了爷爷,当即抱拳道歉:“是孙儿不好,只是……” 只是以为没了的人,爷爷说她就在这里,他怎么能按捺得住? 顾淮安正想着怎么解释,被云姝拉住了手。 “行了顾爷爷,”她开口,“你别戏弄哥哥了。” 刚刚顾淮安还沉浸在重新见到她的快乐中,没有注意。如今又被她叫了哥哥,心跳都仿佛漏了一下,然后跳得杂乱无章。 明明是那么清冷的声音,也是很平常的一声哥哥,小时候不都是这么叫的吗?他如今怎么会觉着如此缠绵暧昧。 倒是顾爷爷,心跟个明镜似的。暗暗好笑地看着云姝这一副护犊子的模样。 云姝待不久的,他知道。但是他怎么能放心这丫头就这样一个人走。所以才故意让自己这个傻孙子来。 哎哟,年轻人哟!他手别在后面往外走:“我今日还要出诊,照顾这丫头的任务就是你的了。” 走两步,又回头:“阿青,你不跟着干什么?” 药童从八卦中回过神,诶了几声赶紧跟上了。 顾爷爷最后又看了一眼那两人。 他家这个傻小子如温室的花朵,太过单纯,而那丫头,却是已经走过一路风雪,眼神依旧坚定。 他不确定如此的两人能互伴多久,但至少……就让淮安,护他一程吧。 *** 院子里只剩下这两人了。 云姝这才重新去看刚刚被顾淮安碰掉的药材。 她还没蹲下去,就被顾淮安赶紧拦住了。 “你歇着,我来就行了。” 仿佛对待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云姝看了他一眼,还是蹲下来了,一点点捡。顾淮安到底还是不敢坚持,只能也蹲下来。 他注意到了云姝蹲下去的动作有些不同,心里大概猜到了什么,但没有问出来,这段时间,云姝应该发生了许多事情。 可自己不仅什么也做不了,还需要她找人来救。 思绪混乱间,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云姝的手,便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哪怕方才激动之下还抱住了她,这会儿顾淮安也因为这一个小小的接触心跳加快了。 然而他偷偷去看云姝,对方却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在专心地捡药材。 真是的,顾淮安自责,自己这是都在想什么啊? 把他一切反应都尽收眼底的云姝实在是有些好笑。 “哥哥。” 又是这个称呼,顾淮安耳根发热:“嗯?” “让你担心了。” 顾淮安鼻子微微一酸,他原本是真的觉着,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云姝,让我照顾你,好不好?” *** 唐旭离京之前,又去了一趟宫里。 承乾宫里正混乱着,他到的时候,看见了杨珩那个长得与云荼姐相似的妃子,正倒在地上,身下流血不止,痛苦地哀嚎。 看到他,杨珩冲着他笑:“是来辞行的?” 看来是猜到了云姝跑了。 唐旭没有立即回答,兰婕妤像是终于回过了神:“皇上!”凄厉的声音宛若厉鬼,“这是我们的孩子!这是您的皇子!您怎么能……您怎么能……” 他看向床上的男人,眼里未有半分惋惜与难过。 “对啊,这可是朕的皇子,”他笑得毫无温度,“兰婕妤怎么能如此不小心。” 汀兰瞪大的眼睛就像是从不认识这个人,她是听说了皇上病重,怕他情绪低落,才想用这个喜讯,让他高兴的。 可是听到这个消息时,杨珩只是不可置信般问了句:“真的有孕了吗?” “真的!”汀兰笑意吟吟地回答。 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因为杨珩径直一掌打了过来,狠戾的掌风打在了肚子上。 剧烈的疼痛让汀兰一声惨叫后跌坐在地上,她疼得直叫,身下流淌的血更是让她心慌,然而上边的男人,却笑得仿若妖魔。 “好了,现在……没了。” 那么轻盈的语气,宣告了这个孩子的死亡。 汀兰从未像现在这样意识到,这个男人有多可怕。 怎么会……怎么会?这也是……他的孩子啊?他唯一的孩子啊? 也许在这一刻,她才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皇后与太后,都要她将孩子的消息瞒住。 唐旭冷冷看着眼前的闹剧。 褪去了外表那层伪装,内里的杨珩,就是如此黑暗腐朽而可怕。 “来人,将兰婕妤带出去。” 直到被拖出去,女人那绝望的眼神里,终于露出了憎恨的目光。 “杨珩,你就活该孤独终老,就活该永远一个人,你就不配得到任何人的爱!谁也不会爱你!谁也不会爱你!” 杨珩面色未变,反而看向唐旭:“我们来做个交易,怎么样?” “皇上的交易,可没人敢做。” 杨珩笑着站了起来:“这太医院都是你的人,我的病情,你还不知道吗?我也就是行将朽木了,唐旭,你留不住她的。但是……我可以帮你。” 唐旭当然知道他的病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觉着杨珩今日的精神,比以往好了许多。 帮自己?他可不觉着杨珩有这份好心。 但杨珩显然是心情好得有些急切了:“你知道我听到一个什么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