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沈灼怀替司若掖了掖被角,“找来的大夫替你施了针,开了药,还说你的生命体征很平稳……你的热在到乌川第二日也彻底退下了,只是一直不醒。” 沈灼怀深深地看着司若,瞳孔里隐藏着欲要爆发的千丝万絮:“……好像你不愿意醒一般。” “我每日都来叫你,希望你能听到你的名字。”他苦笑着,“若我没有用……便真要去寻你的祖父了。” 司若愣了愣。 他记得,他在梦里,在走长而无尽头的路,很远很远。他的前面是他去世的爹娘,时不时会回头望他一眼,却总板着脸。他在梦里不明白那是为什么。 他现在明白了。 爹娘不想让他这样早就走上通往那无尽之地的道路。 而沈灼怀唤醒了他。 他看向沈灼怀,却又被他眼中那种赤裸裸的痛苦给吓住。他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抚平沈灼怀紧皱的眉心—— 沈灼怀捉住了司若的手:“诺生……” 司若迅速收回手来。 “谢谢你。”他说,尽量秉持着冷淡的语气,“也谢谢你带我回乌川。”司若望向窗外,外面淅淅沥沥地下着雨,一片的翠绿之中,偶尔能听到鸟儿清脆的鸣叫。 若非这屋中随时生着的暖炉,看起来真像是他和沈灼怀初见的春日似的。 他又忍不住开口:“回去刮刮你的面罢,跟个山匪似的。” 沈灼怀笑了:“好,我这就去。” 沈灼怀一传出了司若醒来的消息,温楚志便按捺不住地来了,当然,身边还跟着温岚越。 见到二人,司若态度也缓和不少,虽无法起身,但仍在床上行了个半礼:“多谢二位,又救司若一命。”他特地向温楚志,“尤其是温公子。” 温楚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摸着后脑勺:“哈哈,哈哈,不必……小司你能好起来就好。” 他还想说什么,被温岚越扯了扯袖子,温岚越朝他使了个“不要废话这么多”的眼色,方对司若说:“你好好养病,我已经派人快马送信驿站了,想来圣上也会体谅。” 司若点点头,若有所思。 …… 他们就这样暂时在乌川住了下来。 乌川的不比其他川府繁华,冬日也又潮又冷,但毕竟是司若生长的地方,加之他苏醒后,很快依据自己的病情调整了药方,就这样,司若的身体以一种近乎一日千里的速度在好起来。司若面上逐渐红润了,脸也开始挂了点肉,也终于不再日日需要躺在床上那点一亩三分地,一动不动。 他们落脚的地方是个不大的镇子,外来人不多,他们一行对于整个镇子的人来说无疑是新奇的存在。温岚越到这里的时候就牵头租了一个三进半的院子,将船夫、手下和船上的文书都一举迁了进来,整个院子十分热闹。院子外,不时有当地人路过驻足,看看这新来的外人。 司若出院子的时候,就恰好碰见这么一个孩子。 孩子看起来不过垂髫之年,还咬着根麦芽糖,见到司若这样一个好看得如神仙一般的人,好奇得瞪大了眼睛:“你从哪里来?” 司若目光一下子柔和下来,他弯下腰,对那孩子道:“我从乌川来。” 那孩子说:“可我不认得你。” “乌川很大。”司若说,“等你长大一些,可以多去走一走。这里是乌川,我的家也是乌川。” 孩子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还没等他再问什么,便被旁边一个中年男子抱起,他喜笑颜开:“祖父!” 中年男子目带警惕,朝司若点了点头,抱着孩子离开了。 司若直起身,看着这一祖一孙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某种想念抑制不住地蔓延开来。 “诺生,你在这里。”沈灼怀的声音从他背后响起,同时,一把红伞撑起,挡住了飘散而落的雨滴。 司若侧头望向他。 沈灼怀已经恢复了往日的英俊和整洁,他看到司若的目光,笑了笑:“我们回去吧。” “回六丁,见见你的祖父。” 作者有话说: 本来以为这周会写到修罗场,没想到啰嗦了一点QAQ下章一定!!!请把海星不要大意地撒向我吧!!! 第141章 红伞招摇,在清淡得几乎只有一种颜色的小镇里,沈灼怀突兀得过分,他像司若从前那样的格格不入,站在离他仅有半步左右的距离,不远也不近,丝毫不僭越。 雨不算大,丁点水珠顺着伞脊滑落下来,“嘀嗒”一下融入泥中。 “沈明之。”司若歪着脑袋看沈灼怀,“你还真是百折不挠。”他没好气说,“分明这么多日躲躲闪闪的是你,狗皮膏药的也是你。” 沈灼怀只是将红伞往司若那头遮得更多了一些:“天寒地冻,不要淋雨。”他又说,“……你想家了。” “……”司若没有回应,可沉默已然是最好的答复。 他与沈灼怀实在太亲密无间,再过隐秘的神思,也容易被他轻易看出。更何况……沈灼怀猜得没错。漂泊许久,他身心俱疲,如今又已身在乌川,离六丁可以说咫尺之遥…… 司若点了点头,转身往回走。 沈灼怀撑着伞赶紧往回赶:“我同你一块回去!” 司若在屋檐下站定,转身道:“不必,我自己也可以。” 沈灼怀握紧拳头:“……是我带你离开的,而且祖父知道,你已有官位在身,莫名回去,可有什么由不曾?!我同你一齐,定会为你斡旋。更何况……更何况……” 我放心不下你。 他这话没有说出口。 司若只要离开他的眼前,他就生怕再出现那日船上之事,他险些失去司若的刹那。每每午夜梦回,都要吓出一身冷汗。而这些日子每日司若熟睡后,沈灼怀皆会忍不住,偷偷跑到他窗户底下,做个偷窥的贼人,直至确认司若仍在安睡,方才离开。 他不敢想放司若一个人走。 司若双手环胸,静静看了沈灼怀一会。 最后他说:“这是我的私事,别叫我瞧见你。” 沈灼怀丧气地垂下了脑袋。 一连数日降雨,恰逢司若走那日倒是个好晴日。难得的日头从厚重云层里探出脑袋来,虚虚笼罩在寒冷冬日的树冠之上,惹得鸟儿都叽叽喳喳地叫唤起来,连那个套马的马夫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今日大雪,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司若这次只是暂时离开,轻车简行,带了个很轻的包裹,临上车,听闻到那鸟儿鸣叫,却禁不住停下脚步,想起清苍事发之后彻底失踪的小东西。 直至那马夫催促:“公子,再不走,今日再快马扬鞭,也到不了六丁了。” 司若这才回过神来,跃身上车,放下了帘子,遮挡住外部一切。 乌川多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