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掉那块砖的人对躲在围墙里的人说:“外面天气很好,我很喜欢你。” 秦淮低着头,牵起枭遥垂在身侧的手。 枭遥的手比高中时更宽更大了,掌心也更厚,常年执笔的缘故,中指指节上磨出了一块茧,摩挲起来觉得粗糙。 “你现在是允许我拉你的手的意思吗?”枭遥笑着问。 秦淮抬起头看着他。 枭遥长高了,比他还高出半个头。 “不是,”秦淮缓缓张口说,“这是‘我也喜欢你’的意思。” 第88章 现在 两个人静静地面对面站着,谁都没说话,空气安静得令人起鸡皮疙瘩,只有不远处的烟花炸个不停。 秦淮的脸越来越烫,仿佛下一秒就能冒烟。他像一只被毛渐渐竖起的刺猬,很快用尖刺将自己包裹了起来。 “你不说话几个意思,”他臊着脸甩开枭遥,没好气地瞪着对方,说话却很没底气,“你耍我玩儿啊!” 枭遥连忙追上来拉住他,将秦淮的手握在手心。他笑得有点儿傻,眼泪却扑簌扑簌地掉。 “没有,没有,”他说,“我没耍你,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回秦淮不再甩开他了。他扯起袖子在枭遥脸上用力擦了两下,语气嫌弃地讲:“怎么又哭?你到底要哭多少次。” “我开心嘛。”枭遥说。 “难过也哭开心也哭,你五行属泪的吧……” 两人并肩走到院子的篱笆门口,秦淮推了半天,才把粘在他身上的枭遥扒了下来。枭遥的表情有点儿不乐意,不过周围人多,他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很委屈地用食指挠了一下秦淮的手心,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到自己那桌去了。 周围的人依旧又笑又闹,听着却不如先前那样招人烦了。不过才过去几分钟而已,秦淮忍不住盯着自己的手心想,怎么就觉得热闹也挺好了呢。 临近十二点,年纪大些的人已有些困倦了,只有年轻人还精力充沛。秦淮这桌基本都是中老年人,徐华和秦家驹倒是还好,外婆外公就已经撑不住,摆摆手说想回去休息。于是,秦家驹和徐华就先送老人家回去了。桌上只剩了秦淮和秦漾。 没过多久,秦漾捂着手机站起身来,神秘兮兮地给秦淮使了个眼色,也跑了。 秦淮这会儿喝了不少,已经晕得有些坐不稳。他朝秦漾离开的方向挥了一下手,不知道是不是要说什么,但他还什么都没说出口,就重心不稳,“咣”地一下趴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人一晕就想睡,秦淮迷迷糊糊犯起困来,可还没安稳几分钟,闹钟就响了。 他嘟嘟囔囔地骂了两句,慢悠悠撑起身子,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闹钟的名称——新年快乐。秦淮如梦初醒般“哦”了一声,坐直身子,行云流水地切换手机后台,点进微信,打开了一个黑色头像的聊天框,本能一般在输入栏里打下了“新年快乐”四个字。 然而,在摁下发送键的前一刻,秦淮的动作忽然顿住了。他缓缓抬起头,看向隔壁桌的某个人。 那人好像也喝了不少,一张脸红扑扑的,头发也被自己抓乱了,头顶上的竖着,额头前的垂下来。大概是察觉到了秦淮的目光,枭遥很快看了过来,一对上他的视线,就咧开嘴笑。 秦淮想转开脸,可目光却舍不得收回去,还定在枭遥的身上。 怎么回事?这个人怎么又长好看了?眉毛浓浓的,皮肤白白的,鼻子高高的,嘴巴……嘴巴…… 枭遥看见秦淮突然抬起手,用力在自己脑门上拍了一巴掌,然后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 秦淮没睡多久,凌晨一点钟就醒了。 醒了,发现自己并不在自己的房间里。这屋子的布局是普通的标准样板房,没什么特别的,和他那间临时宿舍差不了多少。 头裂开一般地疼,不知是一下子贪杯喝过头了,还是夜里吹了风受了凉了,也说不准两个原因都有。秦淮紧紧蹙着眉,刚撑着胳膊坐起身来,旁边就伸来一只拿着马克杯的手。他微微一愣,顺着这只手看过去,就见枭遥正蹲在床边,半梦半醒地对着他笑。 秦淮接过那只鹅黄色马克杯——杯子里是还冒着丝丝热气的温水,应该是倒出来凉了有一会儿了。 枭遥这会儿没戴眼镜,大概是在床边趴着睡的,衣服没换,脸上还印着袖子的衣褶,头发也更乱了。秦淮心一软,轻声问:“你上来啊,蹲那里干什么?” 枭遥睡眼惺忪地说:“喝了酒容易口渴,我怕你醒了要找水喝。” 秦淮转头将杯子放在另一边的床头柜上,而后拍了拍自己旁边的空位置,对枭遥道:“你上来吧。” 闻言,枭遥应了一声,胳膊一撑站起身来,结果膝盖一软,向前一扑,倒在了秦淮的肚子上。 “不、不好意思,”枭遥连忙捂着脸起身,僵硬地在床边坐好,手撑着膝盖,光看背影就能感受到他的尴尬,他道,“腿麻了。” “你这么大个人缩在那么窄的角落里当然不舒服了,”秦淮向旁边挪了挪,给枭遥让出更宽敞的位置,道,“你就在那儿蹲着等我醒啊?” 枭遥顺势向里坐了坐,一动,两条腿就像那雪花电视机,一阵一阵地刺挠。无奈,他只好保持背对着秦淮的坐姿,回答道:“也没有,我趴在床沿睡了会儿,那时候是坐着的。” 睡能睡多久啊,秦淮想,连给他倒的水还冒着热气呢。 又过好一会儿,枭遥缓过劲儿来,这才转动身子,和秦淮一同靠着床头板。 床是单人床,两个成年人并排坐自然是有些拥挤,可秦淮和枭遥谁都没提这件事儿。肩膀挨着肩膀,胳膊贴着胳膊,衣料层层相隔,却依旧显得亲密。夜已经很深了,窄窗外漆黑一片,只有屋里床头的小夜灯亮着暖橙色的弱光。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秦淮忽然开口问。 枭遥从床头柜上拿起眼镜,戴上,小声回答:“不好。” 秦淮转过头看他。 “高二那年我和人打架了,你也知道,闹得不太好看。那天回去,我爸就给我请了一周的假,让我在家里反省。我不服管,就绝食,不肯吃饭。之后怎么样我不记得了,大约就是和他打了起来吧,闹了几次,他……唉,反正后来直接替我去学校办了休学,不让我再念书,把我在家里关了四个月,不准出卧室的门。” 把人锁在屋子里不让活动不让出门,说白了就是软禁。秦淮很难想象,一个人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四个月,会被闷成什么样。如果是他,他大概轻生的念头都会有吧。 “然后呢?”他问。 枭遥接着说:“然后我姐就把我偷渡出去了,你绝对想不到她是怎么做的……” 讲到这里,他笑起来,像是真的想到了什么极令人发笑的滑稽的事情。可秦淮的心情却越发沉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