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着下巴,脸上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她的头发已经长长了许多,扎起来也不显得乱了。 秦淮向后仰了仰身子,靠在椅背上,又恢复成一副“万事不关心”的样子。他道:“想他干嘛?” 是啊,想他干嘛。 丁斯润却说:“你以为大家都眼瞎,看不出来啊?” 秦淮竟一时无法反驳。 他以为所有事情都过去了——包括那些奇怪的心跳和莫名的眼泪——他真的以为都已经过去了。可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他像只把脑袋埋进沙子里的鸵鸟,在傻不拉几地自欺欺人。 “那天的事情我听说了,不是你的错,那个嘴巴管不住的本来就该打,有很多人都看他不爽的,”丁斯润用食指扶了一下眼镜,道,“而且都过去这么久了,你要是还因为这个事情在自责,完全没必要。” 秦淮哼笑一声,嘴硬道:“少给我加戏。” 丁斯润翻了个白眼,选择忽略他的话。她回过头来,直白道:“别装。” 秦淮重新在课桌上趴下,扭头瞪着窗外摇晃的树叶子。 “我说真的,吕一哲这次真的要整个大活,”丁斯润说,“你考虑考虑吧。” 秦淮下半张脸埋在校服袖子里,说出的话也闷闷的。他道:“不。” 丁斯润盯了他片刻,须臾,幽幽地说:“那你就这样好啦。等以后枭遥回来,问你我们高三的时候做了什么,你肯定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站起身来,哼道:“你就这样吧,在你这阴暗的角落里当你的萎靡老鼠吧!” 秦淮听着她走开的脚步声,依旧没动。 回来……枭遥会回来吗?秦淮忍不住想。这个人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跟人间蒸发了似的,渺无音讯。虽然只是休学一年……可一年以后呢?到时候,他们都去别的城市上大学了,枭遥就是回来,也又是孤单单一个人了。 枭遥以前跟他说,他就他一个朋友。 朋友……去他的朋友!谁要跟他做朋友!哪有朋友会一声不吭就走的!什么话都不留! 秦淮“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耳的响声。 在阴暗角落里当萎靡老鼠?呸!谁离了谁还不能过了?多稀罕似的!就算是那什么信息素绑定的破病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多少个周期了,除了几百年前那一次是枭遥用信息素安抚他的,其余时候,秦淮准时吃抑制剂,也什么事儿都没有。 是啊!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大步一迈,昂首挺胸冲出教室后门,跑去隔壁班找吕一哲,告诉他,那个什么什么大活儿,他也要参加! 他这突如其来的气势,让坐在教室靠走廊这边的罗京不住目瞪口呆。她回头望了一眼秦淮走出去的后门,又转回来看了一眼面前的丁斯润,小声道:“他活过来了?” 丁斯润耸了耸肩,小声嘀咕:“也许吧。” 第78章 小乌云 运动会开幕式当天,晴空万里,整个校园里热闹非凡,只有高三的教学楼顶上飘着一朵乌云,死气沉沉的。 虽然这栋楼离操场最远,但那绕了跑道一整圈的音响一开,就连学校角落花坛泥巴里的蚂蚁都能被《运动员进行曲》轰得一脑袋撞到石头上,那群本就好动的学生们就更不用说,听着音乐却只能坐在教室里写试卷,别提有多煎熬了。 时含沙拿着一叠号码牌和一本运动员花名册走进教室,道:“今天下午有比赛项目的,来我这里拿号码牌,其他同学继续自习。” 教室里短暂骚动一阵,便重新安静下来了。不过即便没发出声音,不少人也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有的在草稿本上画画,有的在偷偷拿着MP3看小说,还有的就是像秦淮这样,干坐着发呆。 他最后还是什么项目都没报,反正有人能顶上,他就也不想勉强自己去做不是很想做的事情。 前两天,时含沙让学生们在便签纸上写下自己的高考计划,贴在教室门口的告示栏上。秦淮想了很久都没想好,现在只有他的便签纸还没贴上去了。 到那时他才猛地发现,好像只有自己没有任何志向,也没有真正想做的事情。从小到大,他都在被推着走,每到一个岔路口就会有人出现拉他一把,把他带到既定的那条路去——小的时候家里出了事,他就学着照顾妹妹,听大人们的话做一个守规矩的小孩,还要乖巧懂事,学会隐忍;现在长大一点了,老师教什么他学什么,大人讲什么他听什么,从没想过自己将来想做什么,也没想过自己到底喜欢什么。 感到迷茫就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已。 “砰!” 身旁的窗玻璃忽然发出一声脆响,不重,很轻,像是谁往这儿丢了一块很小的石粒。秦淮放下手里的笔,有些疑惑地伸手推开窗。 窗被推开的一瞬间,一只半截手掌大小的纸团飞进来,“啪嗒”一下砸在他脑门上。秦淮下意识瞄了一眼坐在讲台旁的时含沙,见老师没什么动作,便蹑手蹑脚将掉在地上的纸团捡起,展开。 纸是从学校统一发放的练习册上撕下来的,边缘扯得全是毛边,皱巴巴的纸面上的字也潦草得每个笔画各写各的。秦淮蹙着眉眨了眨眼,瞪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认出来,写的是“速速下楼”。 他把纸条放在桌面上,撑起胳膊伸长脖子从窗户口往下看,就见几个身穿校服的学生正蹲在灌木丛里,抬起头朝他招手——满脸傻笑的吕一哲,探头探脑放风的罗京,还有蹲在树丛里专心拔草的丁斯润。 秦淮一怔,又回头偷瞄一眼时含沙,这才转回去,无声地比划着说:“老师在。” 见状,吕一哲抓了抓脑袋,转头凑到罗京旁边问了些什么,接着抬起头,学着秦淮的模样比划着回答他:“出入证!” 每个班的教室门口都挂着一张出入证,一般自习课或者是其他不允许学生自由活动出入教室的时候,在讲台上的登记册里登记好理由,就可以拿着出入证出去。但眼下秦淮并没有什么正当理由可以用,如果要拿出入证,就得撒谎。 可他并不擅长在这种事情上作假,要是老师不在还好说,憋着一口气就上去了,可现在时含沙就坐在讲台旁边,他简直是心虚得不行。 想到这里,他冲楼下摇了摇头,表示不妥。 楼下,罗京转过身来,一跺脚,用夸张的气声冲他说:“你就说你不舒服,要去医务室!沙姨不会多问你的!快点儿!” 闻言,秦淮又转头看了眼讲台旁那穿着亮色西装的女教师。他深吸一口气,将手伸出窗外比了个“OK”的手势,便拿着笔起身,走到了讲台旁边。 时含沙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眼看他,似乎是在等秦淮先开口。 秦淮不自然地吞了口唾沫,小声说:“老师,我胃疼,想去医务室。” 时含沙将桌面上的出入登记册推到他面前,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