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这幅地图上的每一个区域起名字,并且在其中堆一个模样奇形怪状的小雪人,宣布它是这个小小国度的勇士。 而每每这种时候,秦漾就喜欢在旁边撑着伞,让刚落下的雪都堆到伞上,等到伞面上的雪积得厚了,她就趁秦淮不注意,把雪都倒进他穿的大雨靴里。 想到这些,秦淮忍不住有些想笑。 没过一会儿,如他所料的,这场雪很快就停了。 待到时间临近傍晚,秦淮提前收拾好东西,准备跟着人群一块儿往集合地点走。老师们早已在那里等了。 等队伍排好之后,各个班的老师清点人数,统一收回分发的画板,让学生们保管好画纸,这便列队往自习教室去了。 作业的分数是由实践基地的老师们打的,一个老师负责两个班。秦淮坐在位置上,看着那留着长头发、颇具艺术气息的男老师走下来,到每个人的位置旁边一个一个给学生们的作业打分,思绪忍不住又开始飘远了。 这老师的头发要是辫麻花辫,能辫几撮啊…… “同学。” 胡思乱想之间,那老师已走到了秦淮的位置旁边。秦淮回神,把桌上的画纸翻了个面,把他画的东西展示给老师看——十分抽象的水面,十分抽象的栏杆,还有几棵十分抽象的树。 男老师提笔又放下,最后在纸张的角落里打下了六十分。 这是勉强及格的意思? 秦淮瞪着那个“60”,快要把纸盯出一个洞来。 ///// 在这里上晚自习,自然是没有在学校里上晚自习要来得自律的——毕竟没有那么多的作业,也没有教室前后加起来总共四个的监控摄像头。 秦淮又开始叠他的那些千纸鹤。 他已经叠了不知道多少了。几百个?应该是有了的。但他还是在继续叠着这些用纸做成的小鸟。 “沙——沙——” 窗外传来奇怪的声音。秦淮抬起头,凑过去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见。 这窗户外面是个花坛,草长得很高,灌木丛也养得很好,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应该是不会有人从这里过来的。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秦淮便没有过多理会,重新埋下头管自己做事儿。可没过一会儿,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沙沙——沙沙——” 这回听起来还近了一些。 秦淮有些好奇。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轻手轻脚搬着椅子一点点靠近窗边,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从窗户的角落里伸了进来,手上还拿着一张折起来的纸。这只手鬼鬼祟祟地摸索着,而后像是确定了什么角度一般,把那纸条一抛,居然正正好落在秦淮的课桌上。 秦淮满脸疑惑,还想扒到窗户边看看那人究竟是谁,可伸出脑袋一瞧,外面哪里有人?除了草就是草,什么都没有。 他坐回来,将那折起来的纸张展开一看——上头画的是一个戴着围巾的人,仰着头,好像是在看雪……应该是雪吧?画得跟刀片似的。 人也画得丑。 “什么玩意儿……”秦淮嘀咕着,随手把画按照原来的折痕一叠,丢进桌兜里了。 第28章 枯木逢春 “同学们,你们是否有仔细地观察过你们的母亲,你们的父亲?” 台上的讲师慷慨激昂地讲着,台下的学生们低着头哭成一片。吕一哲哭得尤其惨,一把鼻涕一把泪,差点就要嚎出声来。 “你们的妈妈,是你们的母亲!你们的爸爸,是你们的父亲!” “嗷——”吕一哲还是没忍住,仰着头嚎啕大哭起来。他周围的几个学生见他这样,也纷纷不忍了,哽咽声渐渐响起来。 大概是被这样的氛围感染了,就连讲师的声音都带了点哭腔,喊得声泪俱下:“所以!我们是不是该好好听我们父母的话!” “是!!”学生们大声回答。 “我们是不是该努力学习!不让辛苦养育我们的人失望!” “是!!!” 台上台下互动的声音越发的大,有的学生甚至都喊破了音,情绪非常饱满。 秦淮却低着头,始终没有做出回应。 他耷拉着眼皮,两手的食指交叠着绕了一圈又一圈,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他这样平静的状态在人群里,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这天的晚自习,老师下发了信封、信纸,还有一张邮票,叫学生们给自己的父母写一封信,写完后封口上交,会有老师统一投寄。 秦淮看着面前那张空白的信纸,手里握着的笔在这一刻仿佛有千斤重。他思索了很久,迟迟没能落下第一笔。 该写些什么?该从哪里开始写起?该用什么口吻?该如何开头? 他想啊想,一节自习课过去,才在信纸的第一根横线上写下了两个字——妈妈。 “妈妈……”秦淮喃喃念着。 一个寻常的称呼,他却觉得有些陌生了。已多少年没有讲出过这两个字?他算了算,应该已经有七八年了吧。记忆中那爱笑的,喜欢和妹妹一起玩恶作剧的,善良又可爱的母亲的脸,也在不断流逝的时间里,一点一点变得模糊了。 “妈妈……”秦淮喃喃念着,最终两个字哽咽在喉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了。 ///// 夜里,又下雪了。 秦淮一个人穿着厚厚的外套,把围巾裹得遮住下半张脸,孤零零地坐在宿舍矮楼旁的长椅上。他的手中还拿着那封只写了开头的信,就着路边照明灯的灯光,他捏着笔,谨慎而小心地弯着腰,在信纸上写着字。 他写得很慢很慢,像是生怕自己的字写得不够清楚漂亮。 今年才刚刚入冬,就已经下了第二场雪了。 路灯昏黄的光投在少年的身上,在他身后的白墙上留下一个薄薄的影子。雪渐渐下得有些大了。 啪嗒。 一滴水混在净白的雪里,落到秦淮腿上的那张信纸上。他赶忙扯着袖子按上去,用衣袖将那处水渍处理干净。可水穿透纸张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即使他动作迅速,但信纸上沾了水的那一小块地方上的字,还是晕出了些毛边。 秦淮别开脸去,用手背抹了一把脸,这才转回来,轻柔地将信纸对半叠起来,夹进课本里——这课本是他垫在信纸下面的,若是不垫些什么,就不好写字了。 雪还在下,秦淮却没有要回屋里的意思,只是伸手扯了扯围巾,盖住头顶,就当是挡雪了。 夜很安静,稍有声响便显得那么清晰。秦淮发着呆,忽然听见有阵拖沓的脚步声正一点点靠近。他抬起头看去,就见一个和他裹得同样严实的人正往这里来。秦淮揉了揉眼睛,这才辨认出来这个身影是谁。 “你晚上都不睡觉的吗?”秦淮收回目光,开口道。 枭遥走得近了些,一直到秦淮身边才停下,等对方往旁边让了让,这才在长椅上坐下来。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