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对方怎么像个糖罐似的,但斟酌了一下,还是识趣地选择了闭嘴。 然而笑意却来不及收了。沈孟枝不冷不热地瞥了他一眼,道:“还笑得出来。” 说完,他没等楚晋反应过来,掀起对方的外衫,看见被血迹染红的绷带后,肉眼可见地低气压下来。 双唇抿成了平直的一条线,随后他伸手,取了一捧新的绷带。 重新上药的过程很慢,因为需要小心翼翼地撕开与血肉黏连的地方,将重调制好的草药敷上去,再进行新一轮的包扎。 整个过程没有人开口说话,一个人没有精力说话,另一个人则是不忍心出声打扰。 沈孟枝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专注。那双向来是贯拿纸笔、修长漂亮的手,如今娴熟又轻柔地在伤口处缠着绷带,指腹不可避免地沾了血,红与白的强烈对比下,却让人更移不开眼睛。 等搞完了一切,沈孟枝用盆中的水净了净手,心里终于安定了不少。他回头看了眼,摄政王正一动不动躺在床榻上,看样子从来没这么老实过。 于是沈孟枝那点火气消了大半,神色缓和了些,再开口时,终于不再是几个字往外蹦:“下次不要不穿鞋就跑出来,地上凉,而且可能会划伤。” 话虽这样说,两个人心里却都明白这是为什么,也清楚对方并不会改。 楚晋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却道:“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你对我说,”他回忆着梦中的细节,轻声开口,“……等我醒了,就会看见你。” 沈孟枝的眼睫忽然颤动了一下。 “可我醒了,”楚晋说,“你不在这里。” 说不失望是假的,更多的是一种空落的不安与心焦,直到对方切切实实地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他才松了一口气。 沈孟枝道:“我去厨房熬药了,只离开了一会儿。” 他没想到只是这短暂的一会儿,楚晋就醒了过来。以防万一,他还把阿囡留在了床边看着人,结果小姑娘边喊着“漂亮哥哥醒了”边兴高采烈跑过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险些摔了手里的碗。 楚晋的目光凝在他脸上,忽然伸手,将那些碍眼的炉灰轻轻擦拭掉了。 他捻了捻手指,浅淡地笑了一下:“……好在我看见你了,只是比我预想的,晚了一会儿。” “而且,”楚晋顿了顿,飘忽的视线掠过对方的唇,忽地弯了弯眼睛,“给了我一个惊喜。” 沈孟枝立刻变回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可否认当时他的确带了些个人的情绪,但更多的只是想让对方老老实实地回床上躺好。完成这项任务的方式有很多种,他的身体却比大脑更快地选了最有效的一种。 ……然后一切就不受他控制了。 满腔情绪撕扯着他的心神,那些时隔多年卷土重来的恐惧绝望和怒火急需一个突破口,在唇与唇相贴的一瞬间,他的头脑就变成了一片空白。 他有些心虚地避开了楚晋的视线,闭了闭眼,自暴自弃道:“不许想。” 唇上的刺痛感仍然很明显,楚晋无声笑了笑,很顺从地回答:“好,不想。” 他笑起来时,眼下的一颗痣就变得格外生动,像不慎抹上的一点朱砂,又像凝固的一滴血。 可在以前,那里是什么也没有的。 沈孟枝望着那颗痣出了良久的神,突然伸出手,擦过了那片皮肤,像是想擦去什么一样。 楚晋看着他怔怔收回了手,出声问:“怎么了?” “沾上了什么东西?”他也摸了摸自己眼下,什么也没摸到。 沈孟枝也说不出自己是想擦掉什么。也许是雨水,也许是血。 指腹传来的温度温热,并不是那段他毕生难忘的冰冷。 他安静了许久,忽然道:“八年前,你是怎么活下来的,可以告诉我了吗?” 作者有话说: 生气的贴贴也是贴贴 本卷又称:夫夫联手整治职场,恋爱工作两不误(笑 暧昧√,日常贴贴√,吃醋√,修罗场√ 第69章 真心·他就是止痛药 楚晋对八年前的那件事其实记得不太清楚了。 最先恢复的是听觉,因为有个家伙一直在他耳边念经,嗡嗡个不停,一会儿远一会儿近,吵得他一阵血气上涌,到最后,蓦然吐出一口血来。 眼前还在阵阵发黑,他压下了喉咙里涌上来的第二口血,摸索着坐了起来。 念经声停了一会儿,变成了哐哐的磕头声,夹杂着模糊不清惊恐无比的声音:“公子你是有怨气吗你变成鬼了还有心事未了吗!我帮你完成!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清醒之后就是愈渐清晰的疼痛感,楚晋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等到视线终于明朗了一些时,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对面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子,正跪在地上,魂飞魄散地给他磕着头。 楚晋看完就闭上了眼,咳了一声,累得不想理会了。过了一会儿,对方安静下来,紧接着他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小叫花子爬了过来,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活、活了?不是诈尸?” 他自言自语道:“是我念的经管用了?” 楚晋慢慢恢复了一些力气,不知是何原因,他感觉胸前的剑伤也没那么疼了,那种铺天盖地的死亡气息渐渐褪去,甚至有种回光返照的错觉。 鼻间传来若有若无的药草清苦味道,他扫了眼伤口,已经止血,结了一层薄薄的痂。 楚晋撑了一下地,触感有点奇怪,像是受潮的木头。 背后也很硌,发硬的木板把他密不透风地圈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坐起来后,腿脚更是伸展不开。 昏暗天色下,楚晋眯了下眼,终于看清了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 一个只剩半个屋顶的破庙里,横陈着一口敞着盖的乌木棺材,他现在就坐在这棺材里。 “……”楚晋转过头,终于看清了那小叫花子的脸。 他见过这张脸。如果没记错的话,他还给了对方一把伞。 小叫花子扒着棺材边儿,喜极而泣:“真的活了!公子,你是神仙啊,我从没见有人伤这么重还能活下来的……你不知道,你当时呼吸都停了!” 楚晋还做不到行动自如,他倚着棺材板,试探着活动僵硬的手指,原本冰冷死白的皮肤下血管重新脉动,终于缓慢地恢复了些血色。 对方说话时他正在检查胸口处的剑伤。赵裕和那一剑刺中了他心口偏上的位置,心脏之所以是要害,就是因为只要受到损伤,基本便已经回天乏术。 但是有一个例外。 楚晋碎得零星的思绪倏尔飘散又聚合,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学剑时,赵裕和曾经说过的话。 那时他的剑被挑飞,整个人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