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咬字那么清晰,声音那么动听,仿佛天神颁下法旨。 甚至透着不可亵渎的圣洁。 “分开。” “……” 师昭闭着眼发抖。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梦里天地皆暗,祭坛上的白衣天神对她露出阴沉扭曲的笑,她被魔神拽着头发,一点点拖下了深渊里,他吞噬着她,让她无法爬出这黑暗。 阳光沉了下去,苍茫夜色一点点漫了上来。 火盆之上的噼啪声道道惊心。 又冷又热。 她抓着铁链,脚趾绷紧,呜咽声连接成了字句,“魔神大人……轻……” 魔神从来没有温柔。 师昭想起第一次,那是她不太愿意回忆的一次,因为饱含着怨恨、恐惧和鱼死网破,她伏在那方被打磨光滑的巨石之上,像一只被扭断脖子的白鹤。 她当时觉得委屈极了。 但她知道,这是她自找的,没有人逼迫她,她迫切地需要这样的交易,积怨多年的恨意冲破了她的理智,她根本没有想过以后还要怎么过活。 于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一次次地失控。 直到现在。 青年的手指渐渐放缓。 时而在湿热里翻搅,时而去揉她被磨红的手腕,他又在她被咬破的唇上亲了亲,“师昭。” “魔神大人……?” “喜欢本尊?” “嗯……”她小声发出一道鼻音,“我爱您。” 他又亲了亲,似乎已经上瘾,目光微垂,看着她眼上已经被汗水浸透的黑色绸缎,又说:“有多爱?” “……” 师昭觉得他无理取闹。 已经说了爱,还要问有多爱,他既然吝啬施舍一点点喜欢,何必还管她喜欢多少。 心里是这样想的。 可嘴上,她习惯性地说:“非常非常爱,爱到没有您就活不下去,昭儿宁可永远呆在这里,只要您多疼疼昭儿。” 花言巧语。 可他总是很受用。 魔神被人恭维了上万年,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小丫头拍的马屁?巫羲突然想看看她的眼睛,将绸缎掀开,发现她的眼睛蓄着水光,攒了一晚上的水汽都在她的眼眶里。 真漂亮的眼睛。 魔神又发现,自己居然会夸赞“漂亮”,他从前最是不在乎皮囊的。 全变了。 “师昭。” “嗯?”她茫然瞅着他。 “……”这青年沉默了一下,解开了她身上的细链,在她松了口气、以为可以解脱的目光下,将她翻了过去,让她抱住了刑架。 师昭:“???” - 总之,师昭那夜,觉得自己真的受了一场可怕的刑。 偏生意识清晰,对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清清楚楚,她甚至记得自己抱着刑架不肯撒手的样子,巫羲一点点剥开她的手指,似是被她逗笑,伸手揉她的发。 “结束了。” 她被他宽大的衣袍裹紧,模模糊糊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自己躺在幽月山的床榻上。 她也不知道魔宫怎么就有了一张床。 她记得自己缩在被子里,听到极轻的说话声。 “属下原本可以杀了慕白泽,结果快要得手之时,有几个弟子赶到,其中一个挡在了慕白泽面前,属下被不明的金光击伤,怀疑那人身上或许藏匿有什么法器……” “不过,属下调查过。”声音一顿,藏着不怀好意,“那发出金光的女弟子,是师昭的亲姐姐。师昭是不是有什么瞒着神尊,属下觉得她很可疑……” 师昭:“……” 又开始了。 师昭在被子里挣扎一下,想坐起来反驳殷离这狗东西,却被巫羲摁着脑袋,压了回去。 “别动。”巫羲低叱。 师昭非常灵活地一蒙着被子,伸出手整个人抱住巫羲,一点点往他腿上爬,巫羲被她闹得没了办法,伸手把她抱进了怀里。 看着这一幕的殷离:“……” 殷离心底冷嗤一声,心里骂了声妖女,要不是魔神好这口,就这种货色连当他炉鼎都不够格的。 殷离清了清嗓子,又不怀好意道:“不过,那女弟子就算藏着什么法宝,她也构不成威胁了。我已经把她打下了深渊,就凭那筑基修为,这么受我一击,不可能还活着。” 他说着,故意观察师昭的反应。 师昭完全不在乎地靠着魔神大人,姿态慵懒黏人,如小猫。 殷离越发不快起来,面色阴云密布,直到汇报完全部事情,才告退离去。师昭确定了灵墟宗暂时安全之后,便无所谓地继续纠缠着魔神大人,根本不在乎外界发生了何种风起云涌。 但该做的事,还要继续。 等师昭休息好之后,黑蛟便将她接回了通安镇,继续接下来的计策。 “目前魔气至少控制了青冀二州七成的百姓,人间已经发生了暴动,还有很多百姓包围了县衙,声称要抓住妖人,将其烧死。” 黑蛟说:“李志随时可以出来作证,开堂之后,便要定罪。” 定罪,自然是定师昭的罪。 师昭已经注定成为仙魔斗争之中的牺牲品。 但她又不能真的死。 必须在恰当的时机,被那些正道救下,这样才能完美地演完这一出戏。 师昭说:“再等一等。” 她说着一顿,又问:“那一战之中的可有正道死亡?” 黑蛟:“死了三个化神期的正道,一个合体期的掌门,十一个普通弟子,剩下人多少都有受伤,不过之前和你一起那几个正道,除了师窈生死不明以外,其他人倒是好好的。” 这结果已经很惨烈了。 “他们被逼到了这个地步,却还是没有拿出镇魂石……”师昭思忖道:“不是他们太能忍,就是这镇魂石的下落,至少不在这几个仙宗手中。” 从头至尾,这一场源自魔气的“怪病”,都是为了将人间彻底搅乱。 搅得只有镇魂石现世才能收场。 计划是殷离提的,师昭中途插入,完美地打了配合,两人全程没有交流过一句话,但坏蛋的默契总是相通的,这一点上,连黑蛟都觉得,师昭比他更适合做一个魔修。 偏偏这少女此刻还支着下巴,悠然坐在县令的位置上,端详着手中的水镜。 水镜之中,是外界的景象。 这些是魔域安插的奸细录下来的。 师昭看到灵墟宗的弟子面色焦急地来来回回,很多长老出入慕白泽的洞府,其他仙宗的人也来了灵墟宗,对慕白泽表示慰问。 她还看到那三个少年,都有些魂不守舍的。 好端端的五人小队,一个被抓走,一个坠崖。 生死未卜。 三个前途光明、朝气蓬勃的少年,全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此刻一个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