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进屋,冬天的风又干又冷,吹在脸上刺挠的厉害。 “你爹那个傻子也不知道跑哪儿找去了,也不嫌累。”她回头嘀咕。 院子里的四只山狸刚吃完蜂蜜,小斑舔了自己的嘴还给大胡小墨舔,大斑抱着碗躺在地上,粗瓷黑碗被它舔得水亮亮的,比洗的还干净。 “蜜娘,羊宰好了。”朝宝提了半边羊进来,“东家还没回来?要不我去找找?” 蜜娘跟进灶房准备做饭,“不用找,他心里有数,你忙完了就帮牧仁大叔做饭去,他人老了,剁肉提水就别让他干。” 她刚把羊肉切好,巴虎就回来了,见灶门边堆的干牛粪见底了,提了羊毛袋出去又捡了一袋子回来,“跑的太快了,估计还躲着人,我没找到。” “知道躲人就没事。”蜜娘让他去洗个脸洗个手,“换身干净的衣袍,头发也重新梳梳,待会儿来给我把这些肉剁了。” 半边羊一半剁了倒后锅里煮,剩下的炒一大盘羊肉,羊腿扔火炉子里慢慢炖,炖个半天,晚上刚好可以吃。 自从牧仁大叔他们另起炉灶做饭后,到了饭点,家里的狗就兵分两路,一路守在前院,一路守在后院,喂饭的时候站门外吆喝一声,像饺子下水似的,扑棱棱地挤进门。 “汪——”大黄冲着东边的院墙叫了一声,刚准备出去,见其他的狗都不动,它扭身又埋头继续吃饭。 蜜娘和巴虎站在檐下,眼睁睁看敞开的大门外悄无声息出现了五只棕黄皮毛的山狸子,嘴里都叼了只血淋淋的兔子。再看大斑小斑,人家回头望望,嚎了一声继续嚼羊骨头。 “我们进去。”巴虎拉着蜜娘去了灶房,关了门推开窗,挤在窗口窃窃私语:“原来是出去逮兔子去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蜜娘按着男人的肩膀探头出去,“你说它们会进来吗?” 巴虎不确定,院子里挤了一二十只狗,估计是不敢进来的。一二十只狗,九只山狸子,他想着这个数量,惊恐地吸了口气。 “进来了进来了。”蜜娘激动。 艾吉玛跟其其格和吉雅挤在门缝里往外瞅,五只山狸子慢吞吞从门口路过,警惕地朝木门瞥了一眼,叼着的兔子扔在门外,绕开围着食槽吃肉的狗,谨慎地走到大斑小斑面前的食槽边。 “啧啧,真自来熟,也是真胆大,也不怕突然冒出个人把大门关上。”蜜娘瞅见野生的五个大口吞食槽里的羊肉,突然想起了吃食的问题,“狗和山狸子加起来快有三十只了,这一顿要吃一只羊吧?” 这样一算,她顿时就没了看热闹的兴致,离开窗口坐回椅子上,斜眼瞪着男人,见他也愁眉苦脸的又忍不住笑,“你就卖了老命养牛养羊吧,家里养了这么多嘴。” 巴虎捂眼笑了一下,“哪会一顿吃一只羊,山狸子自己会捕猎,它们吃的不算多,而且还会往家送兔子,算是能自己养活自己。至于狗,它们守夜看门,会放羊会看孩子,给啥吃啥,还忠心,养它们也是应该的。” 说的有理,“那你苦着脸干啥?”蜜娘拄着下巴问。 巴虎瞥她一眼,伸脚踢一下,“你可真烦。” 蜜娘抿嘴一笑,不跟他计较,“它们进院子里来,咱家的狗竟然不叫,也不撵它们,你说奇怪吧?” 巴虎重重点头,但也不奇怪,狗认亲,是一家的它们不会咬。蜜娘在嫁给他之前跟朝鲁去家里送羊毛,巴拉和阿尔斯狼在院子里看到了吭都不吭,包括大黄也是,它拴在毡包外面拴了小一个月,巴拉和阿尔斯狼回回进出也没去咬过它。大黄在第一次见他娘就像看见的是熟人,让摸让抱。 扈家父子来家里,狗见了不叫,阿斯尔一家过来,狗叫两声也就是给人提个醒,刚刚大黄那声叫也是,是在提醒主人外面有东西靠近。 “走了,它们出去了,大斑小斑也出去了。”艾吉玛见山狸子走了,一把拉开门,门口还扔着五只灰毛死兔子。 其其格和吉雅快步跑出去,只看到了一抹棕黄色的影子,一眨眼就不见了。 狗吃饱了也都出去了,院子里空了下来,巴虎拿了扫帚扫地上掉的米粒,铲了倒去喂鸡。之后提了五只兔子去河边剥皮,家里攒的兔皮给三个孩子做身兔毛袄还有剩的。 蜜娘刚洗完碗,又有人来买蜂蜜,来的是东边住的新牧民,顺便问今年她家的牛粪还让不让捡。 “能捡,你们随便去捡。”蜜娘把铜板递给其其格,等人走了,她问她怎么不出去玩,“去找宝音玩去,别天天守在家里收钱,都钻钱眼里了。” “我不想出去玩,就喜欢帮你干活。”小丫头又开始哄人。 “那现在没人来买蜜,你来帮我砸翘果儿。”蜜娘收回钱匣子,拿了八个铜板出来,见她往外跑,作势要撵她回来,“你跑什么?不是喜欢帮我干活?” 其其格嘎嘎大笑,一溜烟蹿出大门,“哥,出去玩啊。” 蜜娘把手里的铜板递给艾吉玛,“你也出去玩,哈布尔留家里我跟你叔哄,晚上回来的时候去端两块儿豆腐。” 天色半昏的时候,九只山狸子回来了,但没有进门,在河对面的草丛里扑咬打闹。巴虎拎了两只剥皮兔子扔过去,“下次再逮兔子别给咬死了,你们的口水脏兮兮的,我们不想吃。” 九只山狸子,两只兔子都没啃完,还挑三拣四的只吃肉,骨架子完完整整留下了。巴虎见了松了口气,看来野生的食量也不大,剩下的三只兔子,明天它们再逮几只回来,煮了拌些饭也就够它们吃了。 一到天黑就关门,狗和山狸子都关在外面,吃饭喂食的时候提了食槽去东边的狗屋。巴虎抱了半捆干草铺在地面上,这是给山狸子准备的。 蜜娘收拾了锅灶,舀了水端进卧房去给孩子洗脸洗脚,见巴虎在锁门,她问:“它们还在不在?” “在,我把饭往食槽一倒,它们就跟大斑小斑挤过去吃了。”巴虎心情不错,甚至想拉一曲马头琴乐呵乐呵,嘴上却是说:“真够厚脸皮的,把咱家当它们的家了。” 蜜娘以为这事也就这么定了,也就不再操心,而是问起去都城的事,“你是打算先宰牛宰羊还是先去都城?” “先去都城,等下雪了再宰牛宰羊,那我们明天就去?” 蜜娘把吉雅往他怀里一推,抠了坨面脂搓化抹孩子脸上,趁机揪了他一下,“也揪的动啊,不是铁打的,知道累吧?歇两天再去。” 男人心里暖融融的,就是累也有满身的力气,“那我明天把公鸡宰了,免得天不亮就扯着嗓子吵得人睡不好觉。” 漠北的冬天天亮的晚,公鸡打鸣的时候外面还是乌漆麻黑的,它们一声接着一声的叫,不把人吵醒不罢休。 “娘,我明天早上想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