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做噩梦会半夜惊醒的垃圾睡眠质量——至于其他人。 薛庭笙和北冥山以外的活物大多只维持两种关系。 一种是必要的交易但完全不熟。 一种是有私人恩怨的仇人。 沈南皎之前就属于后者。不过今日不同往日,如今他怀了自己的孩子,他们之间有一个孩子,即使是为了孩子的心情着想,薛庭笙也不能继续把沈南皎当仇人对待。 薛庭笙单手叉腰立在床沿,皱着眉,感觉自己脑子有点乱。她第一次处理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想到她和沈南皎有个孩子,又觉得让沈南皎好好睡觉似乎也应当是自己的责任之一。 就是看着沈南皎那张安睡的脸,仍旧怎么看都不顺眼。 床上的沈南皎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正对上薛庭笙低垂的视线。 他翻身到一半的动作停住,茫然的仰着脸和薛庭笙对视。因为没能完全睡醒的缘故,再加上大半夜的看见一个薛庭笙站在自己床头,属实是十分惊悚的事情—— 沈南皎自言自语:“白天要日日同薛庭笙朝夕相处也就算了,怎么晚上做噩梦都要梦见薛庭笙?” 嘀咕着,沈南皎一翻身,拽着被子盖过脑袋。 在被子里蛄蛹了几下,沈南皎掀开被子,再度看向薛庭笙。 房间里没有点蜡烛,只有一点不甚明亮的月光,昏暗的勾画着薛庭笙的轮廓。 尽管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但沈南皎仍旧一眼看出这就是薛庭笙——他一下子坐起来,“居然不是噩梦?!” 薛庭笙:“我长得像个噩梦吗?” 她反问沈南皎时微微挑眉,那张苍白的脸在夜色中也显眼,加上眼睑下明显的淡青黑眼圈,乍一看是有点像那种穷酸书生编造出来的,会在夜里出现在男人房间里的女鬼。 不过那些编造的故事里面,女鬼都生得很艳丽,像带着芳香气息的牡丹花或者很精致的玫瑰。 但薛庭笙的容貌并不艳丽也不过分精致,浓眉凤眼,鼻梁骨的左边恰到好处的落一枚小小的痣。 沈南皎目光微妙在薛庭笙脸颊上停留片刻,反应过来后又很快的转移开视线,嚷嚷:“你不会还觉得自己像个好梦吧?” 薛庭笙道:“都说了,让你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南皎:“谁是君子?你吗?大半夜的别讲这种冷笑话,你站在这干什么?” 薛庭笙:“来看一眼你睡了没有。” 沈南皎狐疑:“你有这么好心?” 薛庭笙确实没有这么好心,一开始过来这个房间,就是奔着把沈南皎弄醒来的。 只不过来了之后,又因为别的事情而分神,所以没有把他弄醒。虽然薛庭笙没有亲自动手弄醒他,但沈南皎自己把自己闹清醒了—— 也算是完成了薛庭笙一开始过来的目的。 只不过完成了目的的薛庭笙却并没有感到多少开心。 她甚至有些烦躁。 回到自己房间,薛庭笙盯着长鲸剑的剑鞘呆呆出神。 她现在静不下心来观剑,只是这样望着剑却也无法安静;而这一切都要怪沈南皎。 她是因为沈南皎才如此烦躁的——难道这就是一个孩子所带来的改变和羁绊吗? 第二天薛庭笙独自出门,在周围探听与金羽仙鹤相关的消息。 消息倒是不难打听。 七日前是明珠庭的出海日,公家的大船和许多私人性质的小渔船,都要出海打捞。 公家的船有阵法庇护,可以经受住更大的风浪,也能抵抗海兽和海妖的袭击。个体的渔船们会依附在大船左右,蹭他们的防御阵法。 对于这种小船,公船主人秦家一般是不会驱逐他们的。 但渔船在返程时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海上风暴,即使是大船亦损失惨重,更不必提那些依附大船的散户,多的是船毁人亡,连尸体都打捞不回来。 但却有一户小渔船,在失踪两天后自己回到了岸边。 虽然渔夫打捞的东西全都没有了,但渔夫和船却都完好无缺,没有受到丝毫伤害;渔夫的衣服上还落着金色的鹤羽。 渔夫自称在风暴中和大船失散,却遇到三只有着金色羽毛的仙鹤。是那三只仙鹤抬着他的渔船远离了风暴中心,最后在海水漂游了一天一夜,回到岸边。 那名渔夫现在还在秦家府邸上,尚未归家。 不过这条消息已经从秦家传了出来,引来许多对谪仙宝藏感兴趣的散修,以及少部分在外历练的大宗门弟子。 薛庭笙在城中转悠了一圈,看见的最多的,便是一身素白的锁星派弟子。 他们在挨个打听那日出海渔夫们的经历,大约是想从中得到更多关于金羽仙鹤的消息。 薛庭笙挑了一个锁星派弟子暗中跟踪,直到日落时分,见他与其他同门会和,回了秦家府邸。 秦家是明珠庭的主人——也就是被薛庭笙掀了祖坟的那户倒霉蛋。 等薛庭笙忙完这些回到客栈,早已过了月上柳梢,过了晚饭时间。 她独身一人回到客栈,路上买了份海鲜干货拌饭当做晚食。 薛庭笙三餐不定时是常事,吃东西也惯来潦草,能吃饱就行,不太追求好吃。她口味倒是正常,也喜欢好吃的东西——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美味的食物需要耐心,也需要一些人际关系和社交。而薛庭笙没有闲心去搞这些。 她不应当与任何人建立关系,也不应当与任何人亲近。 只是走到房门口,透过房门看见里面还亮着的烛火——薛庭笙疲倦的神经有一瞬间本能的绷紧,杀气腾腾的自她黝黑双眸中冒起来,连带着她后背的剑,也隔着剑鞘,透出几分锋锐压迫。 但不过半秒,那些旺盛的杀意又歇气了。 薛庭笙想起来自己现在并非独身一人。 她这次来人间,还带着一个沈南皎。 不过都这么晚了,沈南皎还不睡觉吗? 和沈南皎呆了几个晚上,薛庭笙确定沈南皎拥有超好的睡眠质量,根本就不像她那样时常辗转难眠。 她推门而入,满室明亮灯火,沈南皎坐在休息厅的摇椅上,翘着二郎腿仰面躺在安乐椅上,玩着一个九连环。 开门的动静使得他眼珠子微微往薛庭笙那边偏移了一下,他那张漂亮的脸上落着被举高的九连环的影子,长长的眼睫毛在阴影里面抖动,像合欢花的花瓣。 沈南皎一个鲤鱼打挺,从安乐椅上蹦起来——薛庭笙关上门进屋,他嚷嚷着饿了。 薛庭笙感到莫名其妙:“你没吃饭吗?” 沈南皎不高兴道:“还不是因为你一直不回来。你今天都跑哪去了?我也去外面逛了,怎么没有看见你?” 薛庭笙:“我出去打听消息,你都去哪里逛了?” 沈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