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更大的灾祸似的。” 他?说到这里停住,像是已经告一段落。 可顾长雪却?从他?脸上捕捉到几分犹豫,片刻后他?才又硬邦邦地再?次开口:“除此之外,还我有身上的怪病。” “……”顾长雪眉头微挑。 方济之谈及这个怪病时,态度明显是迟疑的,并不如之前?那么坦率不在乎。毕竟这跟之前?提过的种种不同,算得上是袒露自己的弱点?。 池羽露出很?迷茫的表情:“方老身上还有怪病?呸,我是说,方老,你还有治不好的怪病??” “……”方济之的表情有一瞬像是被踩了尾巴尖的猫,“不行?” 他?臭着脸道?:“之前?在京都得知蛊的存在时,我还想过会不会是蛊造成的。所以在京郊军营树林里,我特地要了凤凰玉验过,后续又再?三重验了许多回,回回都证明与?蛊无关。可要是中了毒,我身体里总该留有毒素吧?同样验不出来。” 他?慢吞吞地将一直埋在小灵猫背毛里的手抬起来,只在风中停了几秒,指尖就?明显变得铁青,像是已被冻得坏死?。 “我不知道?这病是不是在失忆前?得的,或许曾经的我学医就?是为了自救?”方济之哆哆嗦嗦又将手埋回小灵猫的毛里,“总之,每次犯病时,我都会觉得寒气彻骨,痛从五脏六腑里泛出来,很?严重时四肢僵劲,只能躺在床上根本起不来。” 六月那会儿,正是他?犯病最厉害的时候。每一回颜王召他?看诊,他?回的都是断腿未好,其实是因这寒病,躺在床上根本无法动弹。 “那时候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就?像一截冰棍,外表看不出什么,但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开裂……”方济之渐渐停下来,莫名其妙地看着脸色忽而变得极差的颜王,“……我说我的病,王爷你这副脸色做什么?” “……”顾长雪看了颜王一眼,见对方蹙着眉似乎没有回答的打算,到了嘴边的话也跟着缩了回去。 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这人也犯过这种“寒症”,犯病时,他?正在现场。 第一百一十七章 他抿了下唇,无声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背恰好抵住颜王的肩。 再侧头去看时,对方已经将那些外露的神色收敛回去了,垂眸望过来时,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方济之的话也并未让他心生波澜。 方济之这人似乎也不大会看人脸色,或者本性正如司冰河所说,是孤僻矜傲的,所以并不怎么在?意周围人的反应。 颜王不搭话?,他便自顾自继续往下说:“当初我会以那么果决的方式钳制西南,也有怪病缠身的缘故。” 他在?床上僵硬地熬了那么多天,心里怎么可能不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既不知犯病的原因,也不知下一回会何时再犯。这病就像一柄悬在?头顶的剑,还三不五时就小犯一回提醒自己?的存在?,他行?事自然会急促一些。 方济之又断断续续说了些犯病的细节,还有跟西南诸官扯皮的经历,倒是没再注意颜王。 大家听得认真,视线全?都集中在?方济之身上,顾长雪便顺势慢下脚步,跟颜王渐渐落在?了后面。 方济之最开始提出“寒症”时,他的心里其实跳了一下。 当初为?了让颜王带自己?一起?潜入匪寨,他胡扯了个?关于ABO的谎。谁也没想到进了匪寨后颜王真的犯了病,他也就顺水推舟,将谎言“坐实”了一下。 但这纰漏说起?来似乎严重,想找到能糊弄过去的理由也很简单。 相比较之下,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为?何不说?】 四周都聚着人,顾长雪手敛在?袖中,状似自然地垂落在?身侧,隔着薄软的布料贴着颜王的手背划写。 最后那个?“说”字写到一半,颜王忽然抬手,捉住了他的手指。 对方没抓得怎么用力,顾长雪便没动。隔着两层温薄的布料,两人的手指松松勾缠着,片刻后颜王才依样回复:【动摇军心。】 方济之既然患有此病,定然会竭力寻找治疗的法子。如果能找到,那自然很好?,如果找不到,他将自己?也身患此病当众说出来,除了动摇军心还有什么用? 大顾现下虽说看起?来一片清明,局势大好?,但毕竟是靠重典一路杀过来的。这样肃清官场固然干脆迅速,但也容易滋生动乱,能一直风平浪静到现在?,大半是因为?有颜王的威名镇着。 顾长雪顿了片刻,半晌才回了一个?:【哦。】 这段不怎么长的对话?本该到此结束了。但他没收回手,颜王也没放。 衣袖遮拦下,他们静静勾着手指,混杂在?有些嘈杂的人群中走了一程,似乎又回到江南的夜集,四面是初上华灯,绵延不尽,他们可以顺着这条路走许久,走到年岁的尽头。 但终究还是有尽头的。 凤不落这一程去完,如无意外,惊晓梦一案便可终结。届时,便该轮到他们之间?的清算。 颜王忽然抬了下朱伞:“谢良在?信中说,西北的雪刀酒不错。待得一切终了,我们一同去饮?” “……”顾长雪滚了滚喉结,极低地应了声,“好?。”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来也怪,先前在?山里搜寻初雪踪迹时,沿途总能遇上大大小小的滑坡、坠石,这回他们找准了方向往凤不落走,反倒风平浪静,一点意外也没发生。 “这必然是陛下的缘故。”重三一双狗狗眼闪闪发亮,大肆宣扬盲目崇拜,“陛下乃是真龙天子,那点小灾小难,也敢在?陛下面前放肆?” “……”顾长雪无语,心想真龙天子早就被颜王一杯毒酒送走了,现在?杵在?这儿的分明是个?假龙天子,你能不能摘下迷 йāиF 信的滤镜再说话?? 他正想制止重三继续宣扬唯心主义封建迷信,赵夫人忽然停住脚步:“到了。” 乱风中雪雾茫茫,众人费劲地爬上脚下这座山的山巅,便见眼前豁然开朗。 蓬雪似乎被巍峨高?山拦在?重峦外,赵夫人指着脚下的土地:“这山便是千山之中最矮的那一处豁口。往日里,寨里的人总管这山叫‘豁牙’。” 她站在?山头,神色似有些唏嘘,也带着几分未尽的余恨:“看见山坳处那些碗状的废墟了么?那便是民女提过的蛊屋。” 众人下意识地垂头看去,就见山脚下蔓草斜树,茵茵绿色中掩映着许多倒扣的碗状屋舍,焦黑残缺。 赵夫人心里不知是何滋味,最终也只?是轻声说了句:“这么多年不曾回来,当年焚尽的山谷,现下竟又草树茂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