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不嫌事大地似笑非笑着,手里还慢悠悠地剥着蔡阿姨刚塞给他的砂糖橘。 俞清昀不自在地摸摸后脖颈,挪步过去。 还没走到长桌边,蔡阿姨直接起身把她拽过去,摁在池彻身边坐下,俞清昀一下子重心没稳住,还被推得往池彻怀里一倒,她连忙撑住桌面爬起来,脸颊和耳根都开始发热。 这场景被阿姨们收进眼底,又开始新一轮的起哄调笑。 池彻倒是云淡风轻得很。 等阿姨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够了后,他才动作娴熟地把俞清昀往怀里一搂,笑着跟阿姨们道:“各位阿姨可真是能言善辩。不过还请嘴下留情,我家阿昀脸皮薄,受不住的。” 他这话一出口,俞清昀觉得自己更受不住了。 旁边的阿姨们又被他逗得直乐,开始八卦他们的恋爱过程。但不论她们说什么,池彻都总能恰好好处地回复过去,每句话都合适礼貌也不显得拘谨。 边说还边将剥好皮的砂糖橘去了橘丝,递到俞清昀嘴边喂她:“呐,蔡阿姨给我们的。” 俞清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只好讪笑着用手接下,跟蔡阿姨道谢。 蔡阿姨笑呵呵地摆手,连忙又塞过来一大袋,热情地说吃完还有。 池彻也不客气,又伸手抓了几个出来。 他这一套亲昵而又熟稔的动作做下来,就连俞清昀都有些迷糊了。 难道在她在医院照看俞华月的这几天,有个另外的她已经开始和池彻谈恋爱了? 这几天休息不足,大脑处于持续卡顿状态,池彻又来得太过突然,她现在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直到一通电话打过来,才将她游离的思绪拉回正途。 是医院护士用俞华月的手机打过来的。俞清昀手机没电,打的是蔡阿姨的手机。 她往旁边走了几步接电话。 护士叫她把俞华月前几次的病理报告单拿过来,说是主治医师想看看。 俞清昀应下,挂了电话,刚一转身,男生漆黑瞳孔近在咫尺。 她被吓了一跳,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往后仰了仰:“你……你干什么?” 池彻嘴里还慢条斯理地嚼着砂糖橘,甜丝丝的味道窜进她嗅觉。 他立在她面前,继续弯腰,吐息凑近:“你妈住院了?” 俞清昀秉着鼻息往后退了两步,呼吸这才通畅。 喉咙咽了咽,缓和了下心跳后,她点点头:“嗯。” 池彻不急不忙地直起身:“大年三十,我走之后,救护车,独自陪护,今天回来。” 懒得说太多,他只说了几个关键词,但意思已经足够表达完整。 他察言观色和交际的能力向来厉害,刚那群阿姨们大概怎么也料想不到,自以为的和小辈打趣闲聊,竟在不经意间被他套话套了个全。 俞清昀抿抿唇,手指不自觉捏紧手机。 池彻没什么情绪地睨着她:“俞清昀,你知道今天几号了吗?” 俞清昀老实答道:“大年初三。” “嗯,大年初三。”池彻重复着她的话,又冷哼了声,“你还知道已经初三了啊俞清昀。” 俞清昀张张嘴:“……啊?” “啊什么啊?三天了,”池彻后槽牙磨了磨,“老子就他妈跟只狗一样,等你回信息等了三天了,打电话还他妈关机。” “……” 俞清昀睫毛颤了颤,视线躲开:“我……我这几天太忙了……” “太忙了?”池彻低了低头,舌尖缓慢舔着唇角。 顿了两秒,他忍不住气笑出声,“俞清昀,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俞清昀指尖用力蜷缩,硬着头皮继续道:“我白天要跟医生交流,带我妈拍片,然后晚上要——” “会忙到连回条信息的时间都没有?”池彻直接戳破她的谎话,凸出喉结滚了滚,“俞清昀,你把老子当什么了?当傻子糊弄么?” 俞清昀低着头,缄默不言。 顿了几秒。 “行,那就当是这样。”池彻双手插裤兜,踱步着逼近过来,“你现在回复我,俞清昀,你怎么想的?这个恋爱,你是谈,还是不谈?” 俞清昀仍是低着头,叫人看不清她神情。 “俞清昀,看着我。” 池彻突地伸手,捏住她下巴,迫使她抬头,居高临下地睨着她,“回答我,别装傻。” 俞清昀呼吸滞住,下颌骨的柔嫩肌肤和男生指节处的茧子狠狠磨砺,传来颤动脑神经的疼痛感。 她被迫仰起头与他对视,后脚跟抵在花坛边,而男生眸光锐利而冷峻,紧紧勾着她一动不动。 “我……”再出声时,她喉咙竟有些没由来的哽咽,“我也不知道。” 她脑子很乱,被疲倦裹挟,无数的情绪涌上来。 静默良久。 池彻手上力道没松,眸底进击性却已隐去大半。 他声音放轻了很多,但语气仍然冷厉,一字一顿缓慢道:“你不知道?那我来告诉你。你就是胆小懦弱,瞻前顾后,习惯性逃避,不愿意直视自己的感情,总是自以为无私,实则自私地奉献别人不需要的奉献。我问你,你喜欢我吗?” 俞清昀眼尾渐渐红了起来,沉默。 “你看,”池彻挑起眉道,“你自己也无法否认不是吗?行,你不就是不敢吗?” 他松开手,退开半步,盯着她说:“我会给你勇气。” 作者有话说: 抱歉,这是个转折点,写得有点吃力,重写了很多遍都不太满意,总觉得达不到想要的感觉。 辛苦大家久等,过后也许会再修一下这章。 这章都发红包。 第36章 三十六束光 俞清昀身体霎时脱力, 腿一软,人跌坐到了花坛边。 下颌骨的痛觉还未消逝,她双手垂在身侧, 呆呆地盯着斜下方,脑子里一片空白, 男生逐渐远离的运动鞋尖变得愈发模糊。 池彻也没走。 男生高挑出众的背影立在几米外的灌木丛旁,头略微下弯,棘突凸出,哒一声打火机点火声,他那头氤氲出奶白色烟气。 沉寂了不知多久, 但好像也就一支烟的时间。 寒风忽地吹起, 刮过光秃秃的树枝, 发出细微的窸窣声, 随即灌进衣领。 俞清昀不禁打了个冷战。 倏地,肩上被人从后披上一件黑色大衣外套, 还带着人身上灼热的体温, 有淡淡的檀木沉香味钻进嗅觉。 俞清昀愣了下, 抬头望。 池彻身上只余留一件薄卫衣,下身是妥帖裹住两只长腿的黑色休闲裤, 面色平静, 额发被风微微吹拂,垂眸看她。 俞清昀下意识起身,掀开外套:“不用了——” “穿上。”池彻即刻又将外套唰地给她拉回去, “鼻子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