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瓷:“怎么还打人呢你,好学生?” 俞清昀眼睫眨了眨。 在这瞬间回过神来。 她刚刚干了什么? 池彻还揉搓着手臂,动作在佯装碰瓷,背后半截是白墙半截是透明落地玻璃。分界线将他颀长影子切割落在她身侧,黑岩石般漆黑的瞳孔却像盛满了星星在闪着光,蛊惑又勾人的笑意从眸子里溢出。 俞清昀也就是在这一刻,心脏没由来地狠狠一跳。 血液涌动,耳膜嗡鸣,呼吸滞停,瞳孔扩大,嗓子发紧。 和池彻接触过的掌心也像无端被放在火焰上炙烤了一瞬,开始朝内蜷缩发烫,有点痛,有点慌,又有点发红。 池彻这人,他的坏和撩都像是骨子里自带的,早已和血肉野蛮生长连在一起,极为随意的一句话和一个举动就让人招架不住,忍不住脸红心跳,只得节节败退。 趁着这抹烫度还没能蔓延至全身各个方位。 俞清昀立即转身,埋着头只顾往前走,磕磕绊绊地,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谁……那谁叫你骗人的……” 笑意继续在唇边扩大。 池彻盯着她略显慌乱的背影看了几秒,才双手往裤兜一揣。 悠悠哉哉地几步追上去,斜着肩膀,低头,吊儿郎当地又扔下一句:“好学生,干坏事的感觉怎么样啊?” 俞清昀没说话,只顾着用手冰脸降热度。 “哟,还真是好学生。”池彻扬扬眉,“这点儿小事儿都吓成这样。” “我哪有被吓到?”俞清昀下意识反驳,虚张声势。 “那你——”池彻忽地放缓了语速,拖着调子,意味深长,“脸红什么?” “……” 俞清昀一噎,脸烫得更厉害了,立刻加快了脚步,胡乱扔下一句,“我、我是被热的。” 然而还是被池彻一步就追上,他点点头:“那为了给你降降温,” 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的,他又嘶声紧了紧外套,搓着手提议,“我陪你玩夜间游乐场吧?” 俞清昀:“啊?” 未等她给出回答,池彻头转了一圈,抬手冲一旁的旋转木马打了个响指:“就从这儿开始。” 东梁山景区下有好些游乐设施,几乎算是个小型游乐场,不过和十年后的现在不一样,那时候的游乐场都是各个游乐设施分开收费,也由不同的老板负责。 而池彻说的旋转木马便是其中之一。 俞清昀觉得自己已经跟不上这人的跳跃性思维了。 怎么能有人刚刚还在说什么干坏事,这会儿就已经说起玩玩游乐场的事儿了。 于是她也被成功带偏了。 俞清昀提取了个不重要的关键词:“陪我?” “对啊,”池彻一脸坦荡,“你不是想玩游乐场?” “我什么时候说过?”听他那肯定的语气,俞清昀几乎怀疑是自己记忆出了问题。 “没说过吗?”池彻耸耸肩,不在意道,“哦,那是我记错了吧,我以为你们这些童年跟作业过的好学生们,都会憧憬这些玩意儿的。” 其实池彻这倒是猜对了。 游乐场确实曾是俞清昀小时候的一个愿望。 俞清昀父亲早逝,她印象中的父亲形象都是从寥寥几张黑白照片,以及俞华月的讲述中得知,然后磕磕绊绊在脑子里建模形成的。 而自她有记忆起,俞华月不是在去打零工的路上,就是在去借钱还债的路上。再后来她长大一点,俞华月和魏明泽成婚后,她的生活便由无趣变得动荡了。 大概还真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俞清昀童年希冀童趣,少女时需要安稳,情窦初开时……便渴望那个和她完全相反,活得恣意洒脱,做什么都随心所欲的一个人。 不过…… 俞清昀心脏不受控地往下落了落。 池彻这么聪明天才的脑子都会产生记忆偏差,应该是因为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实在太多了吧。 而今晚过去,她大概率又只会成为他生活中无足轻重的一个过客。 就和几年前的那晚一样。 命运不经意间朝她倾斜,有光肆意而出,但很快又合上的一个豁口。 …… “站那儿干嘛?”走神的档口,池彻已经买好了票,回头朝她招手,“过来啊。” 俞清昀摇摇头,将不必要的念头抛至脑后。 然后抬脚朝他走过去。 换个方式看,至少这于她来讲,又是珍贵无比,值得铭记的一天。 不是吗? 这会儿游乐场人数适中,不用排队,但也有十来个人。 旋转木马虽都是小朋友钟爱之物,但也不乏有追求浪漫的情侣来玩。跟俞清昀他们一同上去的除了带着小孩儿的父母,就还有几对情侣。 检票进场,虽有些难为情,但俞清昀还是挑了个白色木马坐上去。 身后响起不大不小的脚步声。 欢快的音乐启动,设备缓缓开始旋转。 还是没忍住,俞清昀悄悄回头看了眼。 池彻抱着双臂,坐她斜后方的一个粉色木马上。男生宽肩细腰,跨坐在木马上,两条腿长且匀称,直接全掌着地还绰绰有余,整个人懒洋洋的,眼睛被顶上灯光晃着,单眼微眯着。 五官自带痞气被暖色灯光中和了大半。 立刻捕捉到她视线,池彻望过来,眉尾轻挑,仿佛是在问她:有事儿? 俞清昀心脏似乎也随着他眉挑起弧度跳跃了下,耳廓温度也攀升。 还好音乐声逐渐加大,五颜六色的灯柱也随着音乐节奏摇来摇去,完全能掩盖住心跳节拍和面色变化。 想到这儿心虚感便又消退了些。 俞清昀摇摇头,索性被发现,便没立刻转回头,视线又在池彻身上打量了下。 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她忍不住挽唇,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虎牙浅浅支在上唇。 “笑什么。”池彻扯了扯唇,开口。 俞清昀咬咬唇将唇角拉下去,声音低下去但也实话实说:“感觉我们俩在这儿还挺奇怪的。” 隔他们近的都是一对一对的。 有带着自家小孩儿坐的父母,小孩儿放声大笑唱歌,父母也做着鬼脸逗他们然后拍照。 而情侣们更是了,都坐在同个木马上,或背拥或搭肩勾背,一对比一对亲密。 这么一对比,特别是池彻这么肩宽身高的人孤家寡人地坐那儿,长腿跟着旋转木马节奏收缩又伸直,便更显得有些违和感了。 “什么?”池彻侧过耳朵,似乎没听清。 音乐声有点大,俞清昀下意识抬高了点声量,换了个更清晰的说法:“感觉现在这儿除了带小孩儿的,就只有情侣——”话还没说完,她猝然一愣。 这话…… 好像…… 有点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