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买了一套西装。 只是不知道是导购包装时出了纰漏,还是王泰生身型太过矮小没有合适的尺码,这身肥大的西装上了他身,几乎快要把他整个人都罩在里面,显得尤为滑稽。 课题组的大家在早上看到第一眼时,都纷纷眼观鼻鼻观心,比赛着谁更能憋住笑。 不过,用王泰生自己的话来讲,就算再难看,至少开源制药能看到我们的诚意。 而用章宜自嘲的话来说却是,硬实力不行,只能试试感动中国路线了。 王泰生扶了扶老花镜,用激光笔放映PPT开始他的宣讲。 半小时后,宣讲结束,进入提问答疑环节。 这个环节允许每个课题组上台三位研究员,一同接受提问与质疑。 王泰生选了全程跟项目的章宜、胡琛和俞清昀三人。 一阵掌声后,俞清昀几人起身往台上走。 不知是天气过于潮湿阴冷导致的,还是什么不好的预感侵袭,俞清昀刚一起身,后脑勺遽然猛烈眩晕了一下。 连忙抓住座椅扶手。 胡琛在她身后,也反应很快地迅速把她扶住:“你还好吧?” 他动作急,不免有些没注意,右手很亲昵地搂在她后腰。 莫名的,她抬头看向第一排正中间的位置。 池彻也正和众人一同转头,盯着他们这边看。 男人右手搭在桌面,指节有下没下地轻点,侧脸绷得锋利刀削,眸色沉沉,晦暗不明。 只半秒。 俞清昀收回视线,挽唇跟胡琛道:“没事,谢谢。” “那就好。”胡琛收回手。 提问环节不算太难,他们课题组资料准备充分,俞清昀他们几个也都是名校博士毕业,简单问题都能对答如流。 好几个公司都在提问中明确表示感兴趣。 几轮提问过后,章宜轻呼出口气,神情放松下来。 只是这口气还没来得及舒完,俞清昀便听见胡琛小声提醒道:“还没完呢,开源都还没问。” 果然,开源制药的提问被留到了最后。 举牌提问的当然不会是池彻。 他是公司一把手,自然不会轻易出面,代表人交给了他身边的副总。 副总起身,扣起西装外套纽扣,笑着道:“王教授好,三位老师好。几位讲的我都认真听了,但我不是生药人,很多专业名词都把我听得一愣一愣的,简直是不明觉厉。” 他用了个网络热词开玩笑,全场响起笑声。 紧接着,他笑容逐渐收拢:“我不是生药人,我只是个生意人,我很现实。” 俞清昀心里咯噔了下,目光瞥向一旁的池彻。 男人靠在椅背上,长腿交叠,神情松散,不置可否。 垂着头在看他们给的资料,面上没什么特别的情绪。 副总继续道:“所以我只在乎你们能给我们公司带来多少即时收益。我投资游戏,或许一个月就能开始赚钱,我投资一部好戏,也最多一年能回本,最不济我签个对赌协议,我自己多加加班,我也能不亏。” “那你们的研究呢?三年?五年?十年?你们说对自己研究有信心?对不起,”他举举手里的投资计划书,抱歉道,“至少从你们过去几年的研究成果里,我看不到。” 全场哗然。 偌大的礼堂瞬间开始吵闹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残酷现实。 但大家都没想到的是,会有公司如此不留情面地直接将它撕开,赤/裸/裸摆在面前。 俞清昀听见身旁章宜压得极低的声音:“这不会是小池总授意的吧?” 胡琛也压低声音回答她:“肯定的啊,老大没点头,你敢代表公司发言?” “也是,”章宜说,“唉,妈的幻灭了。” 俞清昀卷曲睫毛微微颤动。 再次看向池彻。 投资计划书摊开在他面前,而他右手手肘游刃有余撑在扶手,食指和大拇指漫不经心摩挲在利落下颌处。 这时,心有灵犀般,池彻缓慢抬眸凝视她,神色意味深长,不知道在想什么。 - 最后的结果是王泰生亲自出面,非常坦诚地将利弊摆在了台面上讲给他们听,并说会尊重他们的一切决定。 宣讲完毕,俞清昀他们课题组从右边下场,同时,第三个宣讲的课题组从左边上场。 灯光和众人视线都不解风情,还没等他们下台,便早已给予了神采奕奕准备开始的另一队。 而他们,活像落荒而逃的失败者。 坐回座位后,俞清昀感受到从身到心的,从未有过的疲倦。 缓了几分钟,她侧头低声跟章宜说了声,躬身从后门出去吃药。 从保险柜里翻出药,俞清昀虚浮着步子,头重脚轻地往礼堂外走。 喧嚷人声被拦在礼堂门里,周遭死寂,枯叶被风吹得轻拂过水坑,沾上水渍后趴在地上杳无声息。 俞清昀没立即吃药,站在栏杆前发呆愣神。 大脑空空,又像挤满了东西。 研究院不比大学校园,不论何时何地都是无尽人潮,青春气息扑面而来。 研究院地方小,位置偏僻,人烟稀少,基本所有研究员都是行色匆匆,死气沉沉的模样。 充满窒息感的压抑和压力是他们最熟悉的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 她轻叹了口气,视线一撇。 斜对面立着的一道颀长身影闯入视线。 池彻正背对着她,微垂着头在打电话。 西服外套敞开,白衬衣衣领整齐折叠在凸出棘突处。 右手松散撑在栏杆上,指节修长白皙,手背青色经脉起伏,骨节刚劲有力,腕骨戴着一只黑色机械手表,气质矜贵而游刃有余。 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男人回过身。 猝不及防的,又一次和她对视上。 喉咙紧了紧,俞清昀没躲,直直看着他,鹿眼瞳眸一如从前般清澈透明。 池彻将手机揣回裤兜,迈着长腿不急不忙走过来。 在她面前一米远的距离停下,左眼正下方那颗黑痣变得清晰可见,他视线落在她手上。 “出来吃药?” 这是他时隔八年后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手不知不觉将药捏紧,锋利尖锐的铝片硌在她手心,发出窸窣轻响。 激着她痛觉神经。 迫使大脑清醒了几分,俞清昀轻声:“嗯。” 转了方向,侧身对着池彻,眼睛盯向不远处淌在水坑里的枯叶。 池彻点点头,神色平静。 也转过身,双手搭上冰冷的栏杆,目光远眺,淡淡道:“又生病了?还这么娇弱呢。” 他这句话其实说得并非全无道理。 当年她身体就不好,经常生病。池彻大少爷心性,随性又放荡,从没照顾过谁,竟也每次都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