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下意识便松了开,还不等她瞪眼,周伟已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嗷嗷大哭起来,边哭边挥舞着四肢边嚎: “我要鸡蛋糕,我要麦乳精,我要大白兔奶糖!” 哭声震天,几乎周围几家都能听见,吕怡从床上坐起,侧耳听了会,不由冷笑。 只怕是又在找周楠泽要东西了。 她想起上辈子,虽然私心里喜欢杜卫民,可对她妈的话,她还是听进去了。 一个没啥出息的知青和一个月月高工资的连长, 是人都知道哪个更好。 所以她想尽办法搅黄了堂姐和周家的婚事,改换成她,却不料婚后的日子远没有她想象的那般轻松。 周楠泽临时有任务,直接婚礼都没参加就回了部队,独留她一人面对那一大家子的奇葩。 不仅时不时要听些周大嫂的酸话,还要做家务、干农活,比她在自己家时都累。 最过分的是婆婆竟是把着周楠泽的工资不撒手,她要买点东西,都得向她报备,然后再嫌弃的给她二瓜两枣,好似她有多能花钱似的。 实际上呢? 那些钱全进了大房的口袋! 吕怡咬牙,想起当时的憋屈劲,仍是一阵气恼,等周楠泽因伤退伍,那家人的嘴脸更是可恶。 周大嫂整天在家里骂天骂地,嫌弃他们拖累了全家,全然忘了当初从周楠泽那里得了多少好处。 周父、周大哥默不吭声,却也从未伸手帮过一把。 周母一开始倒是还帮,毕竟那是她亲生儿子。可是等周大嫂闹过几回后,她也来得少了。 因为她还指望着大房养老。 吕怡冷笑,这就是周楠泽全心供养出来的一家人。 是啊,这就是他的家人。 周楠泽抬起眼,在屋里转了一圈,任是周伟嚎得再厉害,都没人出来说一句。 为的什么?因为他的要求就是他们的,鸡蛋糕、麦乳精、自行车,他们也想要。 大人抹不开面子,就推着孩子冲锋。 他忽然轻笑了声,笑里有些苦涩,有些自嘲,引得众人都看向他。 “楠泽……”周母莫名心慌,不由自主站起身。 “妈,我的工资每月给你寄回一半,你说帮我存着,以后娶媳妇用,现在我有想结婚的对象了,那你把那些钱给我吧。”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结婚?”“什么钱!” 周母和周大嫂异口同声,表情都带着几分错愕。 “楠泽,结婚是大事,你可要考虑清楚了,千万别冲动决定。”周母瞪了眼周大嫂,大步上前拉住周楠泽的手。 “你是不是看上那个夏知青了?妈跟你说,城里姑娘她不行……” “妈。”周楠泽打断她,“不管我想和谁结婚,那都是我的事,只要部队同意,谁都无权反对。” 他目光沉静,盯着他妈,“现在问题不是我想和谁结婚,而是保存在您这的钱,我想拿回来。” “这……这……”周母眼神闪躲,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心虚。 哪里还有多少钱,大部分都花掉了,不然就他们这一大家子,干活二天打鱼两天晒网,怎么还可能吃得个个膘肥体壮? “这事不急,结婚很麻烦,各种事情繁琐了去了,等你真的要结,妈再给你。”周母还想先拖着。 反正到时候等他回了部队,就算想要也要不着了。 “那您告诉我,您攒了多少吧。”周楠泽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失望。 “我一开始的工资是每月六块,第二年七块,第二年八块,后来我提了干,每月工资涨到五十二,除了留够吃饭的钱,剩下的四十,我每月给您寄二十,到现在也几年了,应该是八百多,您给我五百就行,其它的就当是我孝敬您和爸的。” “二十?”别人还没说话,周大嫂先嚷了出来,“不是十五吗?” 她看看婆婆,又看向这个二叔,却见他看都没看她,面上并不见诧异之色。 她顿时明白了,好啊,敢情婆婆还跟她留着一手呢,和他们说十五,她自己独留五块! “妈……”她还要掰扯,周大哥拉住她往后一拽,“这里有你什么事,到后面待着去!” “你!”周大嫂当即就要发飙,周父忍无可忍敲了敲桌子。 “好了,吵吵嚷嚷的像什么样子,叫人听见了不嫌笑话吗!” 周大嫂咬牙,忍着气退后一步,跟她男人和婆婆她还敢吵吵,但是这个公公她可不敢惹。 他一般不说话,瞧着家里家外全由婆婆做主,其实全是他的意思,婆婆也不过看他眼色行事罢了。 果然,周父一说话,周母也闭了嘴,连周伟都不敢再嚎。 堂屋里再次安静下来,却静得叫人发慌。 “老二啊。”周父哑着嗓子唤,“做人不能忘本是不是?” 周楠泽不吭声,就那么默默看着他爸。 “当初你能去当兵,全赖我那个 好战友,原本是要让你大哥去的,可是他身子弱,恐怕受不了部队的苦,这才换了你去。不然,现在拿着高工资的就是他,你说对不对?” 周大哥轻哼,挺了挺胸,显然也是这么想。 周楠泽胸口憋闷,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 是,当初是他代替了他大哥的位置才能去当兵,才有今天,所以他妈说要钱,他给,他们买东西,他买。 为的不过是心里那份歉疚。 可是人啊,果然是贪婪的,要了一份就想要第二份,甚至想一直要,恨不能将他的血肉全扒到自己嘴里才好。 再多的歉疚和感恩,也经不住这么消磨。 况且,他有今天真的是因为他们吗? 不,是因为他不怕苦不怕累,敢闯敢拼,更不怕死,才有的提干,才成了连长,才能得到一月五十二块钱的工资! “您扪心自问,如果换了大哥去,他能做到吗?” 周楠泽的视线落向周大哥,“他身体为什么不好?因为好吃懒做,因为怕苦怕痛,当初一听要当兵,立马躺床上装病,您觉得就这样的素质去了军营,也能坐到我如今的位置?如果您觉得可以,那我现在就和部队提出退伍申请,换大哥去。” 周大哥面色一阵青一阵白,连周父都有些哑口无言。 “他去,最差是当了逃兵,然后牵连一家子。就算忍下来了,坚持住了,那也最长不过是二年就要退伍,以他的能力提干那是做梦。” 周楠泽神色平静,垂在身侧的手却攥得很紧。 “既然您提到这个了,那我就跟您好好算算。前二年工资分别是六、七、八块,不算伙食钱,也不算其它开销,二年下来总共两百五十二,我算二百。我给了您们八百多,已经是差不多二倍奉还,这样够还那份恩了吗?” “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