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的接了,并且亲手“捅”了一把亲生父亲,同时也让自己陷入了深渊—— 她将夏耀祖告了,告发他行贿受贿,不仅与薛家及其它几个商家有不正当来往,而且还拿钱替人抹掉过官司纠纷。 证据便是薛家那本账本。 这一下,直接震动了整个江南的官场,因为受过夏耀祖“上供”的官员不在少数。 本朝对贪污受贿处罚甚严,只要被参奏,首先就是被革职,查验后若是果真存在该行为,立即抄家没收所有家产,随后根据查实的犯罪情节分别给予不同程度的刑事处罚。 轻者流放、重者处死,且至少子孙三代不能为官。 按夏耀祖的罪行,他可能需要被斩首数次。 案件呈到朝廷,赵焱震怒,当即就要连坐夏家满门,还是夏沁颜求了情,言说夏家对她到底有多年养育之恩,她不能见他们赴死而无动于衷,恳请从轻发落。 赵焱才改成杖责两百,全家流放三千里。 消息传到外面,永宁公主的名声愈发高涨,人人都赞她心地纯良、有容人之量。 即使夏家待她以恶,她也依旧能回之以善,始终铭记那一份恩情。 至于薛家和其他人,没有公主求情,自然该怎么罚就怎么罚,江南官场换了一波,接替之人有大半是寒门出身。 “恩情?”夏沁颜嗤笑:“他们对我有什么恩啊?就算有,也早在让我一次次挣扎于鬼门关时消磨殆尽了,余下的……” 她嘴唇微动,淡淡吐出三个字:“只有恨。” 德佑胸口沉甸甸的,感觉自己似乎从未看清过这位公主。 她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外人眼中她才学过人、品德高尚,即使没有自小长在皇宫,但浑身气度浑然天成,一派皇家风范,令人无可指摘。 皇上面前她聪慧机敏,还略带一丝小任性,说话大胆又直白,却透着 旁人没有的亲昵和信任,仿佛对他毫不设防。 当初她为夏家求情,他是真的以为她顾念旧情,就连皇上都曾私下感叹过“女子就是容易心软”。 可是此刻,她嘴角含笑,轻飘飘的说着她恨她的养父…… 德佑抿紧唇,或许他们谁都不曾真正认识她,包括皇上。 “本宫与你有一点不同,你不顾及名声,本宫却需要。世人的嘴最是苛刻,人人都道我受夏家养育长大,若是不做出个样子,你瞧他们会怎么说?” 他们可不会与她感同身受,即便明知她在夏家十几年过得并不好,他们也还是会指责她“忘恩负义”。 夏沁颜轻笑出声:“正好,本宫也觉得直接死了有点太便宜他们了,本宫受了十几年的苦,他们起码也得受上十年才算公平,你说是不是?” “……是。”德佑按着地面的手微微发抖。 他不知道公主为什么突然和他说这些,但是宫中多年的沉浮经历告诉他,知道太多的人,往往活不长。 “哎呦,你看我,只顾着说话,都忘了你还跪着,快起来快起来,地上凉。”夏沁颜伸手作势要扶他。 “德公公是父皇身边最得用之人,父皇那里还得劳您照顾,可不能有闪失。” “不敢劳烦公主。” 德佑赶紧避开,往后退了两步,郑重的磕头,声音清脆又响亮,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然。 “奴才卑贱之身,有幸侍候皇上,已是无上的荣幸,此生别无所求,只愿为皇上肝脑涂地、死而后已。公主是皇上唯一的掌上明珠,您的吩咐就是皇上的吩咐,奴才莫敢不从!” “公公真乃明白人也。”夏沁颜合掌而笑,笑罢将一封圣旨递于他面前。 “既然如此,劳公公替本宫跑一趟吧,给御林军和城防营宣个旨。” 德佑的心猛地一提,而后又狠狠沉了下去。 果然……果然! 城防营和御林军那就是京城和皇宫的屏障,是守卫皇上最坚实的两道防线,公主想插手这两处,所图无疑很明显了。 他眼睑颤了颤,而后缓缓抬起,望向面前的圣旨。 明黄的蚕丝锦缎上,熟悉的字迹印入眼帘,那是皇上的字迹 …… 不,是公主模仿的皇上的字迹! 德佑哑然,原来竟是筹谋的这么早吗? 他以为她是天生聪明,却没有想过,也许她为了这一笔字,私下早已练习了很久很久。 再瞧上面的内容,让镇国公接手城防营,这个他理解,皇上虽然给公主安排了生母,但是明眼人都知道她真正的母亲是谁。 如今国公府就是她最信任的势力,由他们守卫皇城,她才能在宫中高枕无忧。 可是……可是! 德佑在看到第二封圣旨时,双眸霍然瞪大。 让闻远侯接管御林军?! “公主?!”他满脸惊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闻远侯、静安侯、大长公主和皇上之间什么关系,公主应当知道,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可是有着血海深仇! 皇上抢了丰恂的皇位,导致了他断腿残疾,之后打压闻远侯,剥夺他的军权,一桩桩一件件,矛盾完全不可调和,说是死敌也不为过。 公主怎么会、又怎么敢将御林军这个守卫皇宫的重要职责交给他们! “闻远侯有威望、有能力,即使不在军中多年,他依旧有一批死忠他的下属,本宫记得御林军副统领之一就曾是他的兵吧?” 夏沁颜眼尾微挑,“只有他,才能以最快速度接手御林军,还不会引起变故。除了他,本宫想不出第二个更合适的人选。” “可是……”德佑明白是这个道理,但他还是不放心。 在经过那么多事后,谁也不敢保证闻远侯不会怀恨在心,趁乱直接攻进皇宫。 “他想攻,也攻得进来,然后呢?”夏沁颜轻轻点着另一份圣旨,提醒:“别忘了外面还有镇国公。” 到时直接断了他的后路,瓮中捉鳖了。 他们既是相辅相成,也是相互牵制,无论谁想行不轨之事,都还有另一方。 “而且本宫已经召卫校尉回来了。”她淡淡开口:“距离京城估计也就几日光景了吧。” 德佑这才想起,皇上还给了卫泓湙随时抽调地方兵力的权利! 他悚然一惊,公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为什么他感觉这一步步都在她算计之内? 那……皇上这次昏迷不醒……与她有关吗…… 德佑垂眸,不敢再往下想,想要保全自己,只有不听不看不想,主子怎么说,他便怎么做。 做一只听话的犬,比当一个会思考的人安全得多。 “奴才遵旨。”他再次叩首,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恭敬卑微。 他说的是“遵旨”,谨遵圣上旨意。 夏沁颜满意的笑了,